這就是媽媽的思維,她不知道現在油價奇貴,驅車數百公裏,汽油錢可以買幾袋米了。
我笑得要命:“媽,我們沒窮到要去種田的地步,我們隻是想到農村玩玩,當是度假休閑。”我媽卻說什麼也不相信:“如果你們隻是到農村玩玩,可以回家裏來,千萬別到鄉下種田,別委屈了自己。”
我唯有諾諾應答,以媽媽的見識,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我到農村種菜的樂趣的。盡管她生我養我疼愛我,但她不懂得,我的快樂,與她的快樂,有著不同的含義。但是,這不影響我們互相關愛,互相惦念。
人與人之間的不同,便在於此。有些是自然而然,也有些是人為使然。比如,有時候我們會刻意掩飾,減少彼此的分歧,而更多的時候,我們會故意做作,拉遠彼此的差距。
所以說不要輕易羨慕別人,因為當你看見他滿嘴流油的時候,或許隻是他剛用肥肉擦過的假象。
從此以後,每個周末,我們都到荷塘去。由於離市區較近,這裏的年輕人都進城打工了,村裏的地拋荒了不少。我歡天喜地地買來農具,在屋前屋後開辟了幾塊小小的地,撒下各種各樣的蔬菜種子。
我們堅決不施農藥,長出來的菜沒幾天便布滿了蟲口,有的菜葉還長出了綠色的小青蟲,我們戴上手套把青蟲直接捏死,比賽誰捏死的蟲最多。
原來,沒有生存的壓力時,從事農耕是如此的令人開心。
傍晚時分,我們喜歡手拉著手在村子周圍散步。村子裏的蓮藕長得特別好,荷葉很圓很大,荷花也開得很多,或白或粉,散發陣陣清香。
曾經,有個男人為我跳進荷塘,為我摘荷花弄濕了衣服。想起當年吳明手執荷花笑意盈盈地獻荷於我的情景,我不禁微笑。
吳明也好,林也罷,都是N久以前的故事了。我記得當時的情景,也記得當時的淚水,可是當天的悲傷,再不會令我酸楚。恍如一場早就殺青的戲,人員尚在,但角色已變。
女人的一生中,哪會僅有一名男主角呢,這個去了,那個又來,各演各的角色。有的演技好些,有的背台詞厲害些,有的是實力派,有的是偶像派,各有春秋。
如果你問誰演得最好,恐怕女主角也說不清楚,隻能說,每一段戲,都有其感人之處。演這場戲的時候,你會為這個男主角流淚,到了下一場戲,你就會為別的男主角落淚了。以前的男主角,如果再見時,也隻會淡然一笑。戲都演完了,再說以前的台詞,大家都會尷尬。
當時的怦然心動,是真的,當時的滿心歡喜,也是真的。今天的快樂和幸福感,也是真的。在每個不同的時刻,都會有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令我們心情愉悅。
方圓見我看著荷花發笑,問:“很喜歡荷花?要不要想辦法摘一朵給你?”
我抓緊他的手,說:“不要,我不想你因為摘荷花弄濕了褲子弄髒了腳。”
我寧願,就這樣拉著他的手,在荷塘邊走來走去,看著荷花在遠處默默地搖曳,就像看到一位似曾相識的老朋友。
不管是誰,不管今天還有沒有在一起,我都會記得他們,感激他們陪我走過一段或長或短的路。因為,我相信,每個人在我們身邊出現,總有他的道理,隻是,有的人,天生是我們的宿敵,令我們痛苦流淚,而有的人,冥冥中的出現,隻是為了給我們送一朵花,甚至一個微笑。在狹路相逢的瞬間,如果我們錯過了眼神交流,也就錯過了機會。
宿敵無法變成好友,但與送花人眉目傳情,總歸不是太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