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梅園偶遇禮樂人我心中懵然一震,宮中是個忌諱很深的地方。梅園雖說不大,而且平時後宮的帝嬪們也很少往來,隻有太監宮女們偶爾私下來這裏看看。那人的聲音很是渾厚,不像是太監尖銳的聲音,莫不是他,皇上。

木然的回過頭去,在一棵碩大的梅樹旁,正站著一個俊朗的青年。一身銀白的外套,上麵畫著幾筆精致的竹葉。皺著八字的濃眉下,生有一雙明亮的眼眸。頭上插著一支黃色的翡翠玉簪,幾縷青絲從額腮邊緩緩垂落。他站在那裏,病不曾動,隻是不住的看我。

我服了一福,說道:“宮女婉兒,參見大人。”

那人見我一拜,笑了笑說道:“起來吧,大人談不上。你在哪當差的,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心中稍安。皇上,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縱然他是九五之尊,掌控著天下人的命運。縱然他是我的夫君,是我需要一生陪伴的人。但是我依然是我,依然不願得到他的關注。聽到這人這麼說,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聲張什麼。

我低頭說道:“我是秀舞司的曲女,來這裏隻是走走,靜靜心罷了。”我不願挑明身份,平水相逢,過而忘之。

那人笑道:“哦,說起來,我與你是同行呢。我是禮司,負責合奏,你叫婉兒,交個朋友怎樣,你可以叫我玄思。”

我看這玄思,總覺得他不像是個禮司。禮司是六部中,禮部下屬,專門負責歌舞音樂的部門,它的領班就稱為禮司。

玄思笑道:“想不到,在這僻靜的梅園裏,還能見到佳人。”

我看這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說道:“大人謬讚了。婉兒談不上佳人。宮中的主子們才是佳麗。”

玄思笑著說:“婉兒姑娘何必自謙。自古雲‘佳麗傾城,豈帝王獨享之’,隻是不知婉兒姑娘所擅長何種樂器。”

我看了看他,心中已生退意,默然笑道:“隻是略懂箏琴,談不上擅長的。”

玄思笑道:“我自由便苦練風笛,不知可否找個時間和婉兒姑娘共作一曲。”我看著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很是真誠,並沒有看出一絲虛假。

正思量如何回絕之時,玄思向前走了幾步,看著梅樹,說道:“婉兒姑娘以為這梅樹如何。”

我見他並沒有繼續邀我,便轉言說道:“梅樹,很是獨特,冬季開花,夏季結果,反自然之常規,成天地之奇特。”

玄思俯首而笑:“思歲不才,亦知道崔寒三友之稱,鬆竹梅三者,皆可為植中英豪。梅有風節,品質高尚。前朝王臨川有詩雲‘華發尋春喜見梅,一株臨路雪倍堆。鳳城南陌他年憶,香杳難隨驛使來。

’可見自古便有愛梅之說。”

我看了看四周,婉言笑道:“大人所言即是,婉兒苟同。”

玄思盯著我的麵孔說道:“總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姑娘。”

我笑道:“人海茫茫,總有相似之人,大人覺得相像,也不足為奇。”

玄思笑道:“倒是思拘謹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裳,笑道:“婉兒還有事情,就此別過。”

玄思說道:“那合奏之事,婉兒姑娘意下如何。”

我笑道:“大人莫是不知宮中規矩,外官不得私會宮中之人。婉兒雖為宮女,也不能隨意見大人的。何況合奏,被旁人見到,豈不是增加煩惱。人多嘴雜,大人應該曉得的。”

玄思笑道:“婉兒姑娘所言雖有道理,但卻過於拘泥。宮中的規矩自是不能無視。隻是你我並非有對食之意,不過共品音弦,旁人又有何可說。”

見他這麼說,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得說道:“那好,如大人所言,每月初十晌午,願在園中共曲,至於別的,還望大人莫要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