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戈的小馬在揚長的官道上發出矯健的響聲,今天趕上了集市,周邊的小攤小販堆在一起。包子在蒸籠裏發出香噴噴的白霧,吞吐著對麵賣香料的大媽的劣質脂粉,一時間融合成了不知名的親切。加上天灰蒙蒙的,怕是要再潮濕上一陣呢。
秦穆戈從他那頭長得別提有多像驢子的千裏小馬背上翻身而下,鬥篷揚起一道完美的弧線,堪堪掩蓋住了下馬時不慎爆線的褲帶。秦穆戈心下自然尷尬至極,卻偏要硬著頭皮將翩翩形象一唱到底。未有半分踟躕,提步進入飛雲市最大的酒莊——前莊。
前莊很大卻不氣派,與名頭恰好相反,這裏安靜得反倒像是亂葬崗。
秦穆戈本來心情就別扭不舒服,見著這番景象,自然更是火大。
咻——背後的玄鐵寶劍應聲出鞘,被主人狠狠砸在台上。
“這裏到底是不是前莊啊!”
聲音過大的好處,莫過於引來蒼蠅無數。
一溜眼,五六名長相相差不多的小二魚貫而出,並七嘴八舌地大獻殷勤。
比如一會兒這個會說“大爺您要賭錢就走錯門啦小店隻負責收錢不設找補”,還有的說“喲公子您是打尖兒呢還是住店?客房分上中下的要是您有特殊癖好柴房的雅座也可為您無條件開放”,更甚者道“反正咱這前莊除了收錢外別的都不做,沒啥優點就是人多服務態度好,您看著辦挑個順眼的服侍服侍包您舒坦,不過前提是本店規矩,概不讓贖哦”。
想當然,我們江南第一名劍秦穆戈秦二公子早已一個頭化做兩個大,嘴角抽搐。飛雲市的百姓莫不都是群哈子?
“我說呢怎麼這麼鬧騰,原來是秦少俠大駕光臨啊。一二三四,還杵著幹嘛呀,還不收拾收拾讓客人歇息?還有你還有你,阿五阿六你們吃了豹子膽了!不在房裏劈柴生火做飯跑來這釣客人?還要不要月俸啦?”
秦穆戈一怔,釣……釣客人?
他堂堂霹靂劍居然成了“脂粉客”?
搖搖頭,不對不對,一定是幻聽!
嗯!沒錯,就是這樣!
仿佛下定決心般,秦穆戈深吸一口氣,抬眼朝適才發聲的地方望去。
但見一如三月碧樹的妙人兒向他走來,一步一個香,一步一銷魂。
隻是……為什麼他會有這麼不祥的感覺?
綠色美人搖曳而至,轉瞬已與他近在咫尺。
微微含笑垂目,“奴家已有夫婿,公子這麼看會讓奴家不好意思的。”
一陣寒流,秦某人再次嘴角不聽使喚,抽搐不已。
然而對麵的美人兒似乎並未覺得不妥,反倒嫣然一笑。
“奴家是這前莊的管事,喚我翠腰便成。”
秦穆戈自然而然地將目光往下移了少許,嗯,確實,這是一杆風吹就能脆斷的腰。
“不過呢……”
還有不過?
糟糕,秦穆戈的青筋已經不受控製了。
翠腰以纖纖玉指撫在朱唇上,噗哧地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繼而壓低了聲音,湊上前在他耳邊道,“公子若有興致,大可喚我紡兒,畢竟,咱們還是同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