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待她走出去,便聽得那院子裏有響動,有人走了出來,雙手端了一個竹篩走了出來,武馨安將身子一閃,卻是藏身在一旁,拿眼去偷瞧,見得一個布衣荊釵的女子正一麵挑撿著竹篩中的東西,一麵走到了院中,選了一處向陽的地方將竹篩放在了地上,自己蹲在那處仔細挑撿。
武馨安仔細打量那女子,見她生的眉眼柔和,一看就是個性子極好之人,她低頭挑撿竹篩裏的東西,那神情十分的專注,嘴角還帶著笑,似是想著甚麼事,又或是想著甚麼……人一般!
武馨安看著看著心頭一陣陣的抽痛,這模樣分明就是一副思春想情郎的模樣,這時節屋子裏有人說話了,
“阿姐,外頭日頭大,你就別挑了,裴大人還有兩日才來呢,你要挑……待他來了你再當著他的麵挑給他看吧!”
院子外頭的女子聞言立時紅了臉,嗔道,
“你胡說甚麼呢!”
屋子裏的人應道,
“我才沒有胡說呢,我雖是年紀小,但也瞧出來了,裴大人每回來,你們就躲進那小屋子裏嘀嘀咕咕,他來時你高興,他走了你便坐在那裏發呆,你這是想嫁給裴大人了麼?”
那女子聞言臉越發紅了,起身急急忙忙進去,嘴裏嗔道,
“你這丫頭胡說八道甚麼,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們姐妹對話,聽在武馨安耳中卻是如那晴天霹靂一般,以她的膽氣,竟是半點兒不敢進去拉人動手,隻是呆呆地轉回身去,腦子裏隻有那一句,
“……你們躲進屋子裏嘀嘀咕咕……嘀嘀咕咕……躲進屋子裏……躲進屋子裏……”
武馨安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神情呆滯的去了九味齋,將孩子們最愛吃的東西一股腦全數買了,回到家中將東西往孩子們麵前一放,看著虎妞和牛哥歡呼一聲,各自分了一堆,又給妹妹留了一堆,她才回轉屋中,一路強撐的笑臉終於卸了下來,伏在枕上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隻知曉枕頭都打濕了,武馨安哭得再沒有眼淚了,這才直起了身子,來到鏡前強打了精神梳頭,還破天荒的用了粉,遮擋了紅腫的眼皮,之後便叫來了粟大管事,
“我突然想起來,久沒有清點家中財物庫房了,不如這幾日趁著日頭大,將東西清理清理,也好晾曬!”
粟大管事的聞言心頭納悶,
“這按例都是一年一盤的,怎得這才過半年又要盤了?”
不過即是主子吩咐,他照辦就是,當下點頭自去吩咐不提。
待到夜裏裴赫回家,武馨安一切如常,裴赫半點沒有察覺,隻是天黑之後,武馨安卻稱要在自己的書房裏看賬,裴赫終是覺出不對勁兒來,
“就算是家裏要盤賬,也有下頭人幫手,用不著你這做主人的徹夜看賬呀?”
武馨安隻是應道,
“我在家中閑散久了,一身骨頭都發硬了,尋些事兒做做也免得閑得發慌!”
裴赫心下更是奇怪了,隻見妻子態度堅決,他又向來慣她,也不好阻攔便道,
“那……我陪你一起看賬吧!”
武馨安卻搖頭,
“你公務已是夠繁忙了,還是早些歇息吧!”
裴赫無奈隻得回去睡了,可他們夫妻恩愛多年,這還是頭一回自己一人睡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不能眠,待第二日夫妻相見,都是眼底有些發青,裴赫便對妻子笑道,
“隻一夜我便已是雙眼發青,安安還是莫再查賬了,若是將我熬出病來,你省下多少銀子也不夠我瞧病的!”
武馨安聞言隻是勉強一笑,
“我不在,你隻管睡你的便是,你時常公差外出,若是我都如你這樣,我還活不活了!”
裴赫卻是深有感觸道,
“我隻當我在外頭辛苦,卻不知你在家中也是受煎熬!”
武馨安聞言差點兒眼淚奪眶而出,心中暗道,
“你又何必裝出這種深情款款的模樣來誆騙我,你自去與你那崔小姐雙宿雙飛,便不怕夜裏孤枕難眠了!”
她已經打聽出來了,那位崔小姐家裏是行醫的,祖父在宮裏做禦醫,前頭嘉靖皇帝歸天,新帝上台,清查了宮中一批,這崔小姐的祖父也受了牽連,被錦衣衛抄了家,崔太醫受此打擊,不過幾月便撒手去了,留下一對孫女被裴赫保了下來,給她們安排了住處,之後隔三岔五過去探望……
武馨安聽得心頭滴血,卻是已經暗暗打定了主意……
之後有一日,趁著裴赫在衙門之中辦差,便帶著兩個大的出城去接了小的,又借口帶著他們三個去青雲觀,故計重施帶著孩子們跑了!
這一跑便是千裏迢迢,待得裴赫回轉家中,隻一紙和離書等著他,上頭武馨安寫的清楚,
“……三個孩子歸我,以後自有崔小姐給你生,家中財物我帶走現銀,宅子和各樣貴重東西都是你的……”
如此等等看得裴赫喉頭一甜,差點兒吐出一口鮮血,忙發下人手,四處尋找,待好不易尋著人時,才知曉妻子竟已帶著孩子們去了河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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