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生養,萬物莩甲。
北方的春天空氣夾雜著殘冬的幹冷,呼嘯的風刮在臉上像能把臉皮兒都吹翻了。然而唐馨落在一個狹窄溫暖的懷抱裏,被這具暖和的身子緊裹著顛躓,因為頭頂上方的女人在哭,一抽一抽的。
女人身上泛著縷縷讓人安心的皂莢香,哭的聲音也柔軟動聽,令人憐惜,便使這冷暖交替中,暖意更勝一層。
還有她的頭怎麼回事?好疼好疼。
隻記得閉眼前的最後一幕,她正在剛修好框架的貧民房裏走動,觀察場地設計內室。後來房頂落下一塊土胚,她看到裏麵缺了水泥的大塊空洞,彼時樓房搖晃起來,她疏散大家都來不及,自己後腦勺也被掉下來的磚塊砸中,昏了過去。無良房地產害人啊!
她微微打開一條眼縫,周邊圍了不少人,均是短褐粗偈,頭戴璞巾或草帽,一股遠古質樸的氣息。所以她這是,穿越了?
那些人圍著屋子前一堆事發人,低低的議論著。
一個寬肩窄腰的男人提著鋤頭上前,抻在地麵:“說,怎麼才能讓小五留在你們家,我溫遠洲不缺銀子。”
被他近乎恐嚇的婦人生了一副倒三角眼,儼然的刻薄像。
她嚇得往後跳,指著溫遠洲:“溫老二你別跟我這犯渾!我兒今個考得童生就要回來光宗耀祖了,你敢得罪童生老爺他娘?溫嫿這女人,我們梁家今天是休定了。”
銀子聽著是很讓人動心,那也比不上名聲來得重要。何況錢氏知道,溫家也就一個普通的農家戶,能有多少銀子,就是慣那女兒慣的。
“我們女兒犯了七出的哪一條,你家要休了她!三年裏,你家品超在書院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一次都不曾回來,是我們小五守活寡伺候你這婆婆三年。現在品超考得童生,就不要她了。老天,怎麼不下一場紅雨。”抱著溫嫿的女人淒然喊天,正是溫嫿的娘,陶素芸,陶氏。
“讓開,都讓開。娘,大夫找來了,快給小妹看看。”一個身姿精瘦修長的少年擠開人群,強有力的手腕抓著個跟得踉踉蹌蹌的大夫。
這是溫嫿的親二哥,溫玉石。因為身體底子好腳程快,所以剛剛沒在,被叫去找大夫了。
這下溫家顧不上其他了,都圍過來先緊著溫嫿腦袋上的撞傷。
錢氏見狀,嫌棄的嘀咕:“要治回家治,別死在這兒找我們家晦氣。”
溫遠洲一下子轉過身,虎瞪著錢氏:“我們家小五,你到底留不留。”
軟慫的錢氏在這件事上堅定非常:“不留,咋的,你們溫家還想當癩皮狗,賴上了?告訴你們,就算她再撞一次牆,我們家也不留。”
溫遠洲重出了一口氣,紅了眼睛:“要不是小五死活要跟著梁品超,我會在這……這個逆女!”
陶氏不忍心這麼罵,但也抱著溫嫿哭訴:“你呀你,十五歲就急巴巴嫁過來,這就是你選的好夫家。”
少女十五歲算及笄,但並不是及笄就一定得嫁人,通常十五到二十之間都可。
看來原主極度迷戀那個梁品超,十五就嫁人,遭人休棄就撞牆,連父母臉麵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