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什麼!”他馬上意識到了眼前的病人急需要水,便轉身從櫃子旁邊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溫水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怎麼了?”他把水遞了過去,隨口問了一句。
以柔搖搖頭,她當時已經病得不省人事。
“你昨天的臉比西紅柿還紅,送來的時候,三十八點五度,燒得連說話都說不清楚。”
“那麼嚴重?”以柔咳了咳,一口氣喝了下去。
“大概是因為兩種病一起爆發,所以加重了吧!如果我沒有去找你,你現在可能!”安經理突然住口了,他不想說些不好聽的話。
以柔明白他的意思,“你昨天找我?有什麼事嗎?”
“也沒啥事,就是想問候你一下,但是你一直沒接手機,所以有些擔心,畢竟你一個人住,要真的有什麼會很困難的。之後我去你家了,事情如我所料。”
“謝謝!”以柔低語。
“那你就好好養著吧,我現在要去公司了!”
“哎,安經理,等一下!”以柔突然急切地喊了一聲,“我現在沒事了,我不想留在這裏!”
“那你想去哪?”
“我想回去!”
“我看你還是等完全康複再回去吧,家裏就你一個人,怎麼能讓人放心得下呢!再說了,你的過敏那麼嚴重,得留院好好觀察一陣!”
“可是!”
“聽話,把身體養好了,公司還打算派你去打仗呢!”他突然換成長輩的口吻。
“打仗?”以柔一愣。
“你還不知道吧,上次你拍的那個服裝廣告,被大老板看上了,昨天打電話到公司要人,我跟他說你生病了。”
“可是我不想拍!很麻煩的!”
“這不有我呢,你放心,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的!”安經理不像別的上司,沒有人情味不說,為了公司的利益不斷壓榨著員工。
這是以柔留在這家廣告公司的原因,盡管都是以營利為目的的,但是他絕對不會為了賺錢不擇手段。
就好像是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聚在一起,做他們想做的事情,來填補時間的空白。
之後,以柔聽從了安經理的安排,在醫院裏待了三天。其實醫院和家沒什麼區別,隻是進進出出的人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這間病房裏有兩個人,鄰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月前從陽台上摔了下來,骨頭斷裂了。直到今天才出院,還裹著厚厚的石膏。他媽媽幾乎全天二十四個小時陪在身邊,生怕再出什麼萬一。每天都燉補品,喝得那孩子有厭煩的情緒。
這是以柔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的,有時候睡著睡著的時候,就忽然被吵醒了。隻見雞湯灑了一地,他媽媽不好意思地對以柔笑了笑,繼而清理那些東西。從媽媽的眼神中,沒有抱怨,隻有可惜。
那孩子,一頭蒙進被子。透過被子,以柔仿佛能看見他劇烈的喘息,因為被子不斷地起伏著。
“不懂珍惜的家夥!”以柔看著這一幕,睡意全無。小男孩差不多有十五歲的樣子,正處於叛逆的時期,以柔心裏暗暗地抱怨了一句。
自己當時,不也是這樣任性。看來,人還是需要成長的。隻有成長之後,才能體會長輩的不容易。
他媽媽蹲下身子,仔細地收拾著“殘局”。三十幾歲的人,卻略顯老。大概是最近沒日沒夜地陪在兒子,沒有得到良好的休息。以柔不禁思考,女人這一生究竟有多少個小時是為自己而活的。孩子、老公、家庭……女人之所以變成黃臉婆,不都是因為無私地付出,忘我地奉獻。
如果不是因為年齡上差不了幾歲,以柔真的有想喊她一聲媽媽的衝動。除了自己的媽媽,能讓她真切地感受到母愛的偉大,就是她了。她打掃的時候,老公進來了。
老公年紀跟她差不多,隻是兩個人站在一起,她便略顯蒼老了。三十幾歲的女人,還處於生命中怒放的時刻,以柔心中的悲哀莫名地升起。
老公替她把那些東西拿到外麵去了,進來的時候,跟以柔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呼。他西裝革履,很明顯的職業身份。每天也隻有下班的時候他才會出現,並帶著香噴噴的飯菜。
“小姐,吃飯?”他很客氣很禮貌地問了一句,以柔搖搖頭,冒出“謝謝”兩字,就隨意地翻看安經理帶來的雜誌。一家三口,平淡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之前在以柔床鋪上的人,是不是跟她有相同的想法。是不是也會被這樣的一家人感染,還是說自己太渴望有這樣的一個家庭。
她和他們僅僅相處了兩天,短短兩天,足夠將他們之前的生活演繹出來。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的生活,其實沒有什麼不一樣,有時候甚至是平淡到讓人覺得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