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睡過去,可是腦子裏不斷閃過從前的畫麵。那些本來稱得上是美好回憶的畫麵,此刻都成了一個傻瓜的一廂情願。

有一段時間葉凡特別忙,經常出差公幹,一個月也見不到一次麵,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被盛文森抓回公司開會。她裝病逃課跑到萬森,坐在會議室外幾個小時,就為了等會議結束能第一時間看見他。盛文森總說葉凡不適合她,說過多少次,她就跟盛文森吵過多少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葉凡過生日,她為送禮物的事情煩惱不已,最後親自動手畫了一整本他的肖像,她還記得葉凡收到禮物時驚喜的表情,現在想想,多半是在心裏笑話她吧。

後來她是習慣性地畫葉凡,提筆就來,無論是一低首的溫柔,還是不經意的回眸,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她都能準確刻畫。畫葉凡成了她最擅長的技藝,那些畫稿都放在樓上畫室,葉凡曾經說過,結婚之後就把畫室裏的東西都搬到新家,盛於夏聽了很高興,可現在想來,他應該就是為了哄她高興。

盛於夏從沙發跳起,直奔樓上畫室,然後迅速收拾好葉凡所有的畫像,一起抱下樓,她邊走邊喊:“周姐,幫我到廚房拿個盆,要大。”

周姐鬧不明白狀況,趕緊拿了盆來。盛於夏把所有的畫都放進盆子裏點燃,看著火苗越竄越高。

周姐怕出危險,上前勸了幾句,可惜根本不頂用。盛於夏一心忙於燒畫,沒時間聽周姐嘮叨。

晚上,葉凡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因為盛於夏玩火招來了火警。這一帶別墅區業主非富即貴,都惜命的很,見著旁邊別墅又是冒煙又是響警報的,怕發生火災被連累,立刻撥了119。

葉凡伸手就把矮幾上的杯子掃到地上,摔個粉碎。他指著盛於夏的鼻子罵:“盛於夏,你別給臉不要。你要是燒死了,我就直接把你和盛文森都埋了!”

盛於夏被折騰了半天,早已經累了,也不想跟他爭吵,“燒掉一些不要的東西罷了,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客廳裏已經亂的不成樣子,氣味又不好,葉凡一刻也不想待,他拽著盛於夏往二樓臥室走。剛一進門,盛於夏突然跟八爪魚一樣黏上來,雙手攀住他,怎麼扯都扯不開,最後整個人都吊在他脖子上。

葉凡伸手開燈,也被她阻止,“別,別開燈。”

盛於夏把臉埋在葉凡懷裏,整顆心在被現實瘋狂地撕扯。她清楚的很,這就好比飲鴆止渴,她和葉凡之間再沒可能了。這個懷抱她似乎很久沒有擁有過了,雖然不過是幾天時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而難熬。她深吸了一口氣,他身上的味道沒有變,清冽的薄荷香,是她喜歡的,他的衣著是她喜歡的風格,他的聲音、他的懷抱以及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所喜歡的。

可再多的喜歡,也敵不過他鐵石心腸,跨不過他們之間的萬丈深淵。

盛於夏窩在他懷裏半晌,終於說服自己,鬆開他。

跟愛情告別。愛情死了,在盛文森進醫院那天就死了。

她抬起頭,眨了眨眼,發覺眼睛幹澀,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了。

葉凡以為她在示弱,伸手去撫摸她的頭發,卻被她擋開。

葉凡皺眉,“你搞什麼?”

盛於夏卻突然笑了,神情詭異,“你是不是以為我想自殺?你放心,我不會燒我們盛家自己的房子。要燒,也燒你的。”

葉凡懶得跟她糾纏,甩門而去。

盛於夏滑坐在地板上,心裏想,這一局她有沒有贏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