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OUT!”隨著一聲洪亮的粗魯,鷹鼻鷂眼的胖女人狠力地將羽童推出門去,緊接著又暴力地扔出一隻皮箱,再接著是不留情麵的閉門羹。那重重的摔門聲近乎把這如洗的月色都震碎。可羽童沒時間扮淑女捂耳朵,她穩住趔步,飛身撲門,砸拳在那褪漆的門,“西爾諾太太!再寬限幾天吧!西爾諾太太!”她帶著商求的柔度:“西爾諾太太,請開開門,求您了!西爾諾太太…..”可是,除了自己殷切不紊的喘息,她再也得不到別的。紅腫的拳跌下了它的頻率,“死女人!”她解忿地咧嘴罵道,回頭去搭理她唯一的行李。
一個月前,自從她把糗事成功地嫁禍給小日本之後,再把Patrizio送回家時,她媽理所當然地把她給炒了。而拖了三個月的房租再無著落。今天,“地主婆”終於大發雌威,受夠了她“明日複明日”的爛借口,來“清理門戶”了!
天空剛收了雨,街麵依舊濕冷。昏黯如豆油的街燈戚淡地憐惜著她破了皮、磨了邊的黑箱。羽童歎著氣,堅強地抱起箱子。
深秋的夜晚,寒峭的風冷得讓脊梁喪了挺直的勇氣,羽童縮著脖子,抵寒往前。一臂將箱子橫環胸前,一手努力地豎高格子昵衣裏單領的毛衣。
路上的人已經疏落,偶爾地,會有幾對咬耳低喁的甜蜜情侶,飛馳的車,每一輛過隙都刮過一陣冷風。
“去哪兒?去哪兒?去哪兒?去……”羽童嘴裏如咒語般輕喃,腳下是浸水的司南。
“哎喲!”還沒緩神,迎麵地就撞上一堵人牆,偏偏還高她幾個倜頭,她這弱不禁風一下給彈倒在地上,箱子也被摔開,狼藉一片。
“你走路怎麼…..”
“對不起!”這“金剛哥哥”沒等她開罵,粗實的道歉已是最後的訣別。羽童抬眼,肇事者已經遠去,連個正麵都沒記下!她真後悔沒及時扒住他腿要點醫藥費、驚嚇費什麼的。她泄著氣隻得跪地收拾起散落的衣物……
身後的酒吧裏彌散醉歡的放肆,激情的搖滾著恣意的青春。耀眼跳爍的燈光卻映得她更加廖寂愀然。
她邊咒罵著邊拾掇著碎衣:“什麼破衣服,等本姑娘發達了全部扔光!”
突然地,她眼角瞥到雙灼灼的眼,隻是莫名的臉上發訕。尋查而去,一雙毫不掩飾的亮眸正朝她掃來,那人頎長的身體裹在棕黃色的風衣裏,褐色的柔發完美地圈著精致無匹的臉。
天哪,她凜然一驚,那不是一個月前在甜品屋遇到的那個人嗎?據說是個球星,因為那天回去後被Patrizio好好鄙視了回:“連大名鼎鼎的因紮吉都不知道!以後別說你認識我!”
這時,卓姿的男人飄著衣袂從對麵走來,整潔光鮮得像天神的愛子。羽童急忙掩麵調身避開他曜石般凝視的褐瞳,隻覺得自己被望得很受傷,好像屈膝喧囂路角整理著自己的窘迫寒磣。
漸漸地,她感到那光在慢慢消退,她小心地挪著角度,看見他的背影淹沒入撲朔迷離的光影酒魅中……
原來是來泡吧的!她找到了答案,一時苦笑。
也對,這是在米蘭啊,如此誘惑的城市,誰會關心你渺小的疾苦?她唇際斜勾,嘲笑自己多餘的擔心。一件一件地整著衣服,擺放入箱子,擁起箱子如唯一的救命稻草,撐著自己站起來,走到濕漉漉的馬路中央,無論如何先找輛車把自己塞進去再說。
5分鍾過去了,TAXI一輛一輛地從她短小的胳膊前開過,好像她渺小的可以隱形。
可惡,那些司機都得了夜盲症嗎?她舉著的胳膊都快斷了。
“這裏很難叫車的!”頓時,清冽琅然的聲音仿佛能穿過靈魂,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