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塞拉斯特敲門進來,我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報紙,尋找一些有關競技場的消息。塞拉斯特站在陽台上看著路過的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講以往的一些舊事,不時開些熟悉的玩笑,仿佛我這三年從未離開。
“你不去陪昨天那個小姐?”我說。
“你不是不讚成我這麼做嗎?”他沒回頭,繼續看著路人說道。
“隻要你不弄出私生子,就沒有任何問題。”
“你昨天倒是把她嚇得不輕。”
“那可真是抱歉。”
“行了,不說這個。剛才聊到哪了?噢,說到凱恩是吧,他去年被拔擢為侍衛長,我經常和他進行沙盤對戰,他在軍事上有極好的天賦,進步神速,很受父王器重,也許再過不久,他就能晉升為侍衛將軍。”
“他上過戰場嗎?”我問。
“剿過匪,成績還不錯,”塞拉斯特似乎發現了什麼,回頭朝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過去,“你最好過來看看這個。”
我合上報紙,走到陽台,抬眼一望,前方百餘米處一隊車馬緩緩駛過,所經之路恰是通向王國的主道。原來塞拉斯特並非隨意選取旅館,這裏正好可以清晰觀察到主道。
“獨角獸旗,嗬,西格蒙德公爵,帝國國王胞弟,艾車哈克地區及岩石城領主,現任帝國元帥。你可記住了?”塞拉斯特說。
“嗯。”
我仔細觀察西格蒙德公爵的隊伍,騎兵所騎的馬比普通的戰馬要高一些,所著盔甲的裝飾物也較多,沒猜錯的話這些部隊是儀仗隊。西格蒙德公爵所乘的馬車由五匹馬拉車(國王六匹馬),沒有逾製,這至少說明西格蒙德公爵沒有和國王公開作對。但有一點十分蹊蹺,帝國以驍勇善戰的天馬騎士聞名整個大陸,身為帝國元帥,西格蒙德公爵的儀仗隊居然沒有一匹天馬,這明顯不合禮製。不過這恰好說明天馬騎士的指揮權在國王手中。若西格蒙德公爵與國王有隙的傳聞屬實,天馬騎士確實是國王鉗製西格蒙德公爵的一張王牌。但這畢竟是傳聞,一切還有待驗證。
“塞拉斯特,關於西格蒙德公爵與國王的關係,你怎麼看?”我問道。
“想必你也聽到一些傳聞,不過,這次雖然簽訂了停戰協議,但是西格蒙德公爵征討有功,如果國王認為西格蒙德公爵是個威脅,完全可以借此次戰功升任其為首相,削去兵權,增其封邑以做安撫。可國王沒有這麼做。瀚凝,”塞拉斯特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雖然你剛回來不久,可能不清楚帝國的形勢,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為什麼國王沒有這麼做?”
“帝國隻簽訂了為期半年的停戰協議,屆時協議到期,戰事再起,恐怕帝國一時找不出比西格蒙德公爵更適合出任元帥的人選。再者,從西格蒙德公爵沒有逾製和儀仗隊中沒有天馬推測,國王手中握有能鉗製西格蒙德公爵的王牌——天馬騎士團。另外我推測,手握兵權的領主中有不少國王的支持者,至少數量上優於西格蒙德公爵,傳言十幾個領主在戰爭中戰略分歧,就簽訂停戰協議的結果來看,必是國王陣營占據上風。況且帝國西部兩大強國正虎視眈眈,倘若此時帝國內部發生政變,西部兩國乘虛而入,帝國必然內憂外患。如此形勢之下,國王通過宴請所有領主來緩和矛盾恐怕是穩妥的辦法。”
“不錯,”塞拉斯特點點頭,拍拍我肩膀,皺眉凝視了幾秒遠處的車隊,手指在欄杆上彈琴似的敲了幾下,釋然一笑,說,“我想是時候去會會這些王公貴族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塞拉斯特龍行虎步,走在街上特別顯眼。我在陽台上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視野中。經曆過儲君之爭後,塞拉斯特變得以前成熟許多,越來越有為君者的樣子了。
兩天後,光三月三十日。
我在競技場的單人休息室裏做賽前準備,塞拉斯特推門進來,靠在牆邊,說:“你就穿這麼一件軟甲?”
“放心,死不了。”
“這個我不擔心。我在你身上下了賭注,如果你僥幸拿了冠軍,我考慮給你點分成。”
“切,你這家夥。你押了多少?”
“五萬金幣。這可是我僅剩的錢啦。”
我皺眉,我想他出來時一定帶了很多錢,花得隻剩五萬,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剛要開口責備他,他雙手抱在胸前,右手抬起,搖搖食指,說:“嘿、嘿,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凱恩之前叮囑過我,所以我隻帶了六萬金幣。實在是不夠花,否則我才不會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