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殺生疑(1 / 3)

一隻手輕輕地探進涓涓細流,把一朵白色含笑花放置在悠悠河水之上,那花苞徘徊片刻,飄蕩向遠方,倒映在蜿蜒漣漪中的,是一副清澈的眉宇。

“你說……為什麼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二殿下都把含笑花放在水裏呢?”長尊吉問焰兒。

焰兒不答,斂起袖子,也送了朵含笑到水中去。二殿下為什麼這麼做,她自是不得而知的,而她這麼做,是緣於昨夜的一封信——

“焰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姐姐已經離開人世了。姐姐受洛王所托,做了一件很蠢很蠢的事情。但是,姐姐心甘情願。在裝信的包裹裏,還有十錠黃金和一塊出宮令牌,帶著這些,遠走高飛。皇族之心,叵測詭詐,順比滑澤,不要聽信花言巧語,他們隻是想利用我們火精靈的法力,讓我們成為野心的犧牲品,聽姐姐一句,走得越遠越好。”焰兒絕望地翻騰著包裹,空空如也,姐姐傾盡性命,卻並沒有換來她的自由。而讓焰兒更加不解的是,火精靈一生可讓萬裏莊園化為灰燼,是怎樣的仇怨,讓洛王做得如此決絕?

丞相府,廚房——

一個黑影緩緩接近了小鳶和靑覺,靑覺頓感頭皮發麻,小鳶卻若無其事地幹著活兒。

“是我啦!”音昭的輪廓在空氣中逐漸清晰。“我說靑覺,你要是沒什麼活兒要幹,就回去照顧憶綿吧,我這人粗枝大葉的,不會照顧人啊。”

“那好吧,我也正想回去了。”靑覺擦了擦手,小心地溜走了。

看靑覺走遠了,音昭湊到小鳶耳邊,神秘兮兮地說:“我隱了身,穿牆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有趣的東西呢!”

“什麼啊?”

“有一個土房子裏,坐著個白色頭發的人。”

“哎?那會不會是我們月族人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

土屋——

小鳶和音昭合力推開了土屋的石頭門,肮髒腐敗的空氣中,一縷縷陽光從天窗射下。雜草堆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正在沙沙地搓麻,動作單調得像一個陳舊的機器。

“老,老奶奶……”小鳶上前說。

“哈哈哈,都有年輕人叫我老奶奶了。”老太婆嘴角咧出幹癟的皺紋。“我告訴你們,我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被奸人所害,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搓了十多年的麻,我的冤屈不得昭雪,我的冤屈不得昭雪……”

小鳶和音昭嚇得一直向後退,匆匆跑出土屋。

月上枝梢,小鳶戴著耳墜,坐在庭院的台階上,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身軀悄然而至。

“你說你是被耳墜鉤死的?”小鳶問。

“對,鉤在脖子上。”鬼娃娃答。

“那你死前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看到一隻手。”

“那是一隻怎樣的手?”小鳶追問。

“女人的手。”

“你就這麼確定?”

“是,因為她的指甲是海棠紅色的。”

“還有呢?”

“再沒有了,之後我就死了。”

“怎麼這麼快?你抬起脖子讓我看看。”小鳶瞧著鬼娃娃的頸部道:“你脖子上有個深色的小洞,你知道這說明什麼麼?”

鬼娃娃疑惑地看著小鳶。

“你不是被刺死的,你是被毒死的!”

翌日,整個上午,小鳶都心不在焉,她腦中滿是那雙有著海棠紅色指甲的手,那手變幻著千般姿態,時而妖嬈嫵媚,時而凶煞尖銳,時而香嬌玉嫩,時而筋脈突兀。

“海棠紅……海棠紅……找了一上午,哪裏有海棠紅啊。”小鳶倚在廚房門口的柱子旁發呆,突然,一條絲絹在她眼中翻滾起伏,拂拭過纖纖玉指,露出幾片鮮麗的指甲。

“海……棠……紅……”小鳶怔怔地看著眼前風華絕代的美人兒,那正是十三夫人——嬈姬。

而此時的嬈姬可不比平日裏那般顧盼神飛,而是愁眉鎖清鬢,淚眼失神,行色匆匆。小鳶快步跟了上去,隨她繞過假山,走過長廊,直到坐在小池塘邊沿。

“說吧,為什麼跟蹤我。”嬈姬側過臉,一條裹滿殘妝的黑色眼淚順勢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