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我的腦子裏猛地映現出一句話:
陌上顏如玉,公子世無雙。
奈何他有顏有氣質,卻並不如玉。
隻要想到馮笑笑說的,他曾經把哥們的肚子搞大了,我就有些忌憚這個人,再加上雖然他上次替我解圍,可——
那種環境,那些人。
他和那些人總歸認識,總歸是一夥的。
不管怎麼說,我都應該跟他保持距離的。
這麼想著,我便衝他點點頭,當作是問候了。
他沒搭理我,收回目光,轉而走了出去。
靠,這人真是沒禮貌。
其中一個孩子扯著我的衣角,問我,“明春姐姐,你認不認識剛才那個哥哥?他說他叫大川,好像也是和姐姐你一個學校的哎。”
我抿了下嘴角,說,“……不算認識,就是聽說過。”
我給小姑娘梳牛角辮,給黑蛋兒剪了手指甲。
其中一個孩子說,黑蛋兒昨天晚上還哭了,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把黑蛋兒抱起來,其實他就是長得黑,肉多,但是五官很好看,眼睛很大圓碌碌的,要是以後能瘦下來,估計是小帥哥一枚。
“你怎麼啦?昨天晚上還哭了?嗯?”我摸著他的頭發,耐著性子問他。
他玩我懷裏鑽,吸吸鼻子,不說話。
我拍著他的後背,也不說話。
好半晌,才聽到他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想媽媽了。”
我心裏一疼。
這裏的孩子要麼就是從小被父母拋棄送到孤兒院,要麼就是父母雙亡沒人照顧,被送到孤兒院。
不管怎麼樣,缺乏安全感是真的,缺少愛也是真的。
聽院長說,黑蛋兒是父母離婚之後,父母誰都不要他,然後才被送到孤兒院的。
這樣的孩子,他心底的疼痛要比那些從小被送到孤兒院的孩子,還要多得多。
因為他經曆過兩次拋棄。
父親不要他是一次。
母親不要他是第二次。
我不想讓他覺得這個世界是充滿了惡意,於是我一如既往地說,“你的媽媽肯定也在想你。”
“騙人,明春姐姐你每次都這麼說,媽媽都不要我了,她不會想我的!”
我笑了笑,摸摸他的臉,“我想你媽媽現在應該很愧疚吧,她的黑蛋兒長得這麼好看,學習也很棒,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樂於助人團結同學,你是這裏每個小朋友的榜樣,明春姐姐最喜歡你,雖然……就是黑了一點。”
他哼哼,不過聲音不悶了,“明春姐姐,你若是收回那句說我黑的話,我肯定會很開心。”
我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好好,不說你黑了,我們白著呢。”
一偏頭,就看到顧景川靠在門口,正似笑非笑朝著我這邊打量。
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把黑蛋兒放下來,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
他直起身子,比我高了一個頭多,我隻能仰著脖子看著他。
想了想,我還是說道,“上次酒吧的事情,謝謝你替我和笑笑解圍。”
他看著我,答非所問,“你每個周都過來這裏?”
“啊?……對啊,怎麼了嗎?”
“沒事。”
他兩隻手抄著口袋,嗓音很淡。
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總叫人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