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
顧青承坐在電腦屏幕前，深邃的瞳牢牢盯著股市的變化，等著什麼時候賣掉。
旁邊是堆積一地的煙頭，零星的火苗忽明忽暗。
曾幾何時，他真的不會抽煙，人家吞雲吐霧一臉享受，他隻覺得煙味刺鼻濃烈，再無其他。
現在覺得煙是個好東西。
至少在抽的時候，腦子裏不會去想那麼多。
可是抽完了，隨之而來的無窮無盡的壓力和悲慟，如同大山壓在他身上，沉重，喘不動氣。
就跟人醉酒一樣，醉了就不會痛苦，清醒的時候是最痛苦的。
顧青承再也不會醉酒了。
不，酒這種東西，他再也不會碰了。
手機響了。
蕭沛楠給他打電話，嬌滴滴地問他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顧青承兩瓣薄薄的嘴唇抿直了，好半晌開口嗓音沙啞說了句，“下午吧。”
“具體時間呢？民政局可是五點半下班哦！”
“三點吧，民政局門口見。”
“好。”
掛斷了電話，蕭沛楠去浴室洗了個澡，然後開始收拾自己。
今天她要以最美的姿態，高高興興挽著顧青承進民政局去。
顧青承突然就沒心情看電腦了，也不願意再等了，直接把手裏所有的股都賣了。
他在想，或許就是自己等得太長，想得太多，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一切都是他的報應，怨不得別人。
下午三點的時候，蕭沛楠早就在民政局等著了，她今天穿了一件豔麗的紅色吊帶裙，黑色的高跟鞋，遠遠看著顧青承的車子朝著這邊駛過來，忍不住緩緩勾起嘴角。
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顧青承下了車甩上車門，眉目清冷，兩肩蕭索，不過這種蕭索之意並不影響蕭沛楠今天的喜悅。
“走吧！我等你十分鍾了。”
她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小鳥依人貼在他的手臂上。
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會下意識小鳥依人。
說來也巧，顧青承的手機這個時候突然響了，就在他要邁門檻的時候。
是一個陌生號碼，顧青承從來沒有接陌生號碼的習慣，這一次，鬼使神差的，他接通了電話。
那端不說話。
沉默的，聽不見一點聲音，除了風聲。
“哪位？”顧青承嗓音寡淡。
那端還是不說話。
很安靜很安靜。
顧青承也不說話，但是他沒掛斷電話。
蕭沛楠急了，“青承，是誰的電話啊？”
沒看見她急著領證的嘛！
那端，傳來一聲沙啞的女音，“她……在你旁邊嗎？”
顧青承什麼話都不說，隻是淡淡抽出了蕭沛楠挽著他的手臂，往門外走。
找了個沒人的空地，他開口時嗓音也幹涸得很，“星枝，還痛不痛了？”
顧星枝的例假，這是第二天。前兩天她都痛得厲害。
那端沉默了好久，才又緩緩道，
“顧青承，你猜猜，我在哪裏？”
“哪裏？我猜不到。”
“帕盧斯，你知道這個地方麼？這裏的草原好美，沒有盡頭。”
“怎麼會去那裏的？”他知道那個地方。
“是蘇星核帶我來的呀。”
她像是往常一樣，跟他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哪怕是顧青承不感興趣的話題，他也會一直聽著顧星枝說話。
愛的人，即便說的是廢話，也是最動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