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車廂。
司機開車。
顧青承和女孩坐在後座。
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女孩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攥成拳頭垂放在身側，始終盯著窗外，一言不發。
顧青承正襟危坐，霍進衍坐在副駕駛座，雙手交叉背在後腦勺，姿態有些隨意。
大家都不說話，氣氛顯得沉默又僵硬。
霍進衍受不了沉默，便主動找話題想要緩和氣氛，微微側頭對顧青承說，
“這些地位低下的鄉村女孩兒，在10歲的時候就不得不到寺院‘服務’，美名其曰是神的女孩，其實說白了，不過就是那些老頭兒的‘奴隸’罷了。”
霍進衍說的是中文，他知道女孩聽不懂，所以並未收斂，繼續自顧自地說，“說白了，也就是當地文化傳統導致的，但凡是家裏有點條件的，誰願意把閨女賣出去？唉……不過終歸不是親生的孩子，養了十年，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幸好趕來的及時喲，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霍進衍又說。
顧青承沒說話，他閉著眼睛，薄唇抿緊，好似在閉目養神，又好似在沉思著什麼。
直到袖子被扯了一下。
他睜眼，對上那雙無辜清澈的眸。
“你叫什麼名字？”女孩問。
她的聲音雖然軟糯，但並不膽怯，好似就在方才那段沉默的時間，她已經在心裏認定了，他是好人。
顧青承揚了揚眉，這一次，他說的是中文，“顧，青，承。”
“顧，青，承。”
她重複著他的話，說的並不流暢。
直到說了好幾遍，才勉強說對，不過發音還是有些生硬。
“你從哪裏來的？”女孩又問。
“中國。”
“那是什麼地方？”
“你的故鄉。”
“可，我從小在K市長大。”
“我知道。”
他似乎是笑了笑，笑容極淡，很快收斂，“從今天開始，你不再屬於那裏了。這個令你痛苦的地方，忘記吧。你要學中文，寫漢字，因為你是中國人。”
“我……不懂。”
女孩的眸底，泛起陣陣疑惑。
顧青承始終溫和，“沒關係，來日方長，我教你。”
副駕駛座的霍進衍兀自驚訝，有些狐疑地朝車後座望了兩眼。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顧青承對一個女孩，這麼有耐心。
要知道，平日裏的顧青承少言少語，一天到頭，說的話寥寥無幾，十個手指頭能夠數的過來。
……
車子沿途又經過了不少寺廟。
牆壁畫著各種姿勢的男女，有的是一對，有的則是一群。
女孩指著牆壁上的畫，問顧青承，“他們在做什麼？”
顧青承抿唇，倏然抬起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再看了。”
“為什麼？”
“不適合你。”
“可……他們沒穿衣服。”
“那是畫畫的人，忘記給他們畫上了。”
“你會畫畫嗎？”
顧青承頓了頓，答，“會一點。”
“我也會一點，那我們一起，給他們畫上衣服好不好？”
前方的霍進衍愕然，隻覺得心裏五味雜陳的，隨而同情地看了女孩一眼，卻聽到顧青承一字一句，聲音染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柔和，他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