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貴:“柱子你回來了就好,比啥都好。閑話咱就不說了,說了也無益。我和二龍吵了幾句,其實也沒有啥。俗話說,東西轉手越捎越少,話趕話越說越多。我們的話你大概也聽見了,千萬別往心裏去!”
張梁柱:“可我總得給大夥主持個公道吧?”
王金貴:“沒有啥沒有啥,我給你說正事吧!咱這一回賣了砂金,按人頭每個人可以分到三萬塊。我的意思咱每人扣八九千,把這套院房買了。為啥呢?咱一求在這昆侖城有個落腳地,二求這房子還可保值,咱遲早不吃虧。三呢,你看那院牆門上貼了告示,號召農民上山挖金子,盡快致富。並說要按新規定下發采金證。一個證也就幾百塊。咱這一次運氣不錯,我看就不要再急著回家,回去了還要來,來回跑不劃算。咱休整七八天再上山,告示上說紅金台上又發現了新礦區,咱得抓緊往那裏趕。咱慢了,別人就快了。我想咱大夥兒一起買這套院房也就是這意思。可韓二龍不同意,我看你就拿個主意吧!”
郝圖:“聽人說,這是省政府、市政府最後一次政策了,趕明年中央的政策有變,再不允許農民上山。咱們再辛苦一趟也值嘛!柱子你說呢?”
張梁柱:“要我說,咱把房院買下是對的,每人就八九千塊掏得起。那麼二龍呢,你說你為啥不想買這房子?”
韓二龍:“我嘛,也就幹了一回荒唐事,大夥就把我當敵人看,一天到晚,鼻子裏給我打哼哼!別人都多嫌我,我回家不就行了?省得教你們煩!”
張梁柱:“哈哈哈,原來就為了麵子放不下,我當啥呢?行了,前麵的事都一風吹了!咱趕快買房子,休整七八天,把情況弄可靠再上山嘛!”
紅杏病房裏。
賽木兒與紅杏正在說話,翠花推門進來。紅杏一見翠花,故意把頭轉向裏麵。翠花提著禮品一直轉向靠裏的床頭,搖著紅杏的手臂哭訴著。
翠花:“紅杏嫂子,紅杏嫂子,讓你遭罪了!我知道的太晚了啊,現在才來看望你。你有氣,你有恨,你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要發泄,可你又不願意多說。這些我都能理解,都能想得到。你看著我,盯著我,當麵罵我一頓!你罵的越狠越解氣,我這心裏才能好受一下,我才能安靜下來。你知道,聽說你在半道上讓黑子給打了一槍,我這心裏,就一直像灌滿了開水那樣的熬煎著,我難過,我難過啊……”
賽木兒:“你不要搖!不要搖她的手嘛!把她弄疼了!”
翠花:“紅杏嫂子,你就睜開眼,看著我,看看我嘛?”
紅杏:“……黑子已經摔死了!摔死了,他是你的男人。你還來看我,教我咋說呢?”
翠花:“嫂子,你錯看我了。黑子是我的男人不假,可把他摔死了,我連一滴滴眼淚都沒有,我反而睡的安穩了,踏實了。他這人,表麵上披了一張人皮,骨子裏卻是個野獸。旁人把他當壞人當惡人看。我呢,我覺得他實實在在的就是一隻魔鬼,他在我麵前做的那些惡事、肮髒事,都是沒法給人講的啊!”
紅杏:“你畢竟還是他的老婆,怎麼能咒他呢?”
翠花:“我咒他,罵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知道他的罪孽,想和他離婚,他就說要殺了我的全家,連老人孩子全不放過。他這種人,想問題做事情,從來就不是人的路數,而是魔鬼的路數。我恨他又怕他,我想離開他又不敢離開他。現在好了,他犯法開槍打人,自己摔死了。他死了,就是為社會除了一個害。我呢,也活的安穩了!”
紅杏忽然半坐起,拉住翠花的雙手。眼裏透出感動。
翠花:“嫂子,你確實是個好人,大好人,人也漂亮好看,受人敬重。我相信,壞人有惡報,好人也會有善報的!你現在一定要養好身子,保重再保重啊!”
紅杏:“你這番話,把我感動了。咱都是女人,還都要活著。你告誡我要保重,你也要保重啊!特別是眼下這社會,咱女人要是不能自己看重自己,自己獨立自己,誰還能看重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