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好時,青樹客棧,會在門口擺上幾張桌子,讓客人坐在外麵吃飯,外麵通風,涼快,客人喜歡坐在門口吃飯。先來一個客人。這個客人戴了個草帽子。帽子壓得很低,幾乎看不到臉。他是個男人。他一個人要了盤辣子雞。一盤辣子雞,一個人是吃不掉的。許小桃說,你吃不掉那麼多,還是來個半份吧。那個人說,隻怕是這一盤還不夠我吃。馬東軍端著大盤雞放到了這個客人麵前。客人馬上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他好象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飯了。這個客人正低著頭吃著飯。吃著飯,他還是不肯把草帽摘掉。這時又來了三個客人。三個客人坐在了旁邊的一張桌子上。許小桃過去問,請問你們吃點什麼?三個客人看了看旁邊那個客人,其中一個說,讓我看看你們炒的大盤雞怎麼樣?走到了那個客人跟前,彎下腰去看。他在看菜的同時,還看了那個客人的臉。許小桃說,我們紅房子的辣子雞,可是很有名的,保證你們吃了以後……許小桃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正吃著的客人一下子站了起來,站到了許小桃的身後,幾乎就在同時,三個客人已經把槍掏了出來,對著那個客人。許小桃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客人已經把刀子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許小桃尖叫起來。拿刀的客人說,別喊,再喊,我就殺了你。拿槍的客人說,王貴生,我們是警察,趕緊放下刀子,跟我們回去老實坦白,爭取寬大處理。拿刀的客人說,我知道,我犯的是什麼罪,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們快把槍放下。我數到三,你們不把槍放下,我就會殺了她。警察說,你不要在罪上加罪。罪犯說,殺一個人也是死,也十個人也是死,我不會在乎的。警察說,快放下刀子。罪犯開始數數,一、二……罪犯的三還沒有說出口,罪犯的刀子卻掉落在了地上。當然是不罪犯自己扔掉的。是馬東軍從後邊用一根棍子打落的。便衣警察撲了上去,把罪犯摁在了地上。許小桃一下子撲到馬東軍懷裏,哭了起來。馬東軍說,沒事了,已經沒事了。警察離開時,對馬東軍說,謝謝你了,小夥子。馬東軍看著警察,什麼話都沒有說。
警察抓壞人時,青樹不在,她去胡楊林了。青樹回來了,許小桃馬上對青樹說了剛發生的事。許小桃說,你不知道有多危險。青樹說,出了什麼事了。許小桃說,罪犯和警察發生了衝突,把我當人質,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青樹說,後來呢?許小桃說,後來是馬東軍衝了上來,把我救了,要不是馬東軍,我可能連命都沒有了。青樹說,馬東軍真是好樣的。許小桃說,我覺得他是最棒的。青樹說,你是不是有點喜歡上他了。許小桃的臉上有了些不好意思。
青樹在切菜,馬東軍在剁雞。在廚房裏,青樹看到了正在切菜剁雞的馬東軍,青樹說,許小桃都給我說了。馬東軍說,說什麼了?青樹說,說你救了他。馬東軍說,其實我並沒有想管這事。青樹說,為什麼?馬東軍說,出門在外,還是少管閑事的好。青樹說,那後來你為什麼衝了上去。馬東軍說,她的是你的表妹,我怎麼能不管呢。青樹說,再沒有別的原因了。馬東軍說,沒有了。青樹說,你不覺得許小桃是個好姑娘嗎?馬東軍說,是挺好。青樹說,我看你們可以把關係發展一下。馬東軍說,我配不上他。青樹說,其實她很喜歡你。馬東軍說,我隻想給你當好助手,幫你經營好紅房子,別的事我不願意想那麼多了。青樹說,你年紀輕輕,要幹的事多著呢,可不能這麼想。馬東軍說,大姐批評得對。
去工地好幾天的孫開平回來了。孫開平搬了一塊大石頭進了房子。青樹說,你搬塊石頭幹嗎?孫開平說,這不是石頭。青樹說,明明是塊石頭,你為什麼說不是石頭?孫開平說,可這不是一般的石頭,這是樹化石。孫開平把石頭放到桌子上,讓青樹看。青樹湊過來認真地看。那石頭果然不一樣。樹皮樹紋年輪全能看清楚,活脫一段樹幹。孫開平說,一萬多年前,這個地方全是樹。後來地球發生變化,火山爆發,這些樹一部分變成了石油和煤,一部分就變成了石頭。後來這個地方變成了海,又變成了戈壁沙漠,埋在地下麵化石,就重見天日。好多化石,就是一整棵的大樹。看上去,好看極了。石頭的樹,太大了,太重了,沒法帶,就帶了一塊回來,送給你看看。青樹說,那可太謝謝你了。孫開平說,咱倆就別說什麼客氣話了。
青樹孫開平坐在客棧裏聊天。孫開平說,紀明走了,這麼些年,你還是一個人?青樹說,是一個人。孫開平說,不會連個男朋友也沒有吧。青樹說,你說是什麼樣的男朋友?孫開平說,不管什麼樣的男朋友。青樹說,你要是這樣說,也算是有吧。孫開平說,他是誰。青樹說,你不認識。孫開平說,那你得讓我見見。這時外邊響汽車的聲音。青樹說,新疆這個地方就是邪,說曹操,曹操到,他來了。孫開平說,你怎麼知道?青樹說,他開的車是大油罐車,比別的車聲音大。孫開平站起來,透過窗子往外看,果然看到了一台山一樣的油罐車下正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