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付德芳發往香港的那一份電報,鄭桐馬上就收到了。收好了電文,鄭桐不禁與風雷麵麵相覷道:“不是已經確認了嗎?怎麼又給我發報,這份電文寫的什麼?”
風雷朝那電文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這不是明碼電報,除非有密碼本。”
風雷自語道:“沒有密碼本這就難了。”
鄭桐問道:“要不用我們‘國防部’通用的密碼試一下?”
風雷點點頭,起身說道:“那我回去取一下密碼本。”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都富春從報紙的廣告版上看到那一串電話號碼時,正在家裏吃晚飯。當那串電話號碼進入他的眼簾時,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皮歡快地跳了幾下,接著,匆匆忙忙咽下了最後一口飯,便起身走進了臥室,翻出一本密碼書,又取出了紙和筆,一一對照翻譯著。最後,寫在紙上的那些字竟是:
命三號執行“天下一號”。
這天晚上,江水舟已經約好了都富春。眼前自己的處境已經越來越讓他感覺到了危險,他需要都富春能夠盡快為他想個辦法。
兩個人來到一條偏僻的小胡同裏,在一處隱蔽的地方蹲了下來。
都富春問道:“你急三火四地要見我,到底怎麼了?”
江水舟一臉委屈的樣子說道:“一號,我被他們盯上了,我得換個身份躲起來了。”
都富春說道:“先不用緊張,給你個任務,完成之後就搬家。”
“還給我任務?”江水舟一聽這話,更加著急了,抹了一把汗說道,“我可都快露餡了。”
都富春低聲說道:“讓你去約秦天亮,你怕什麼?”
“還去找他?他要真是蜂王怎麼辦?”
“你放心,就算他真是蜂王,也不敢對咱們動手,別忘了,他老婆孩子……”
“說好了,幹完我就搬家,到時候我去哪兒?”
“你去歌樂山三義廟找王半仙,他會給你安排。”
“讓我躲起來了?那荒郊野地的,還不如被抓起來呢。”
都富春低聲嗬斥道:“別廢話,不躲你就是個死,別忘了咱們潛伏的紀律。”
江水舟終於無奈地說道:“一號,我聽你安排。”
這天晚上,付德芳正和其他幾名電報女兵忙碌著,汪蘭走進了電報室,站在付德芳身邊。付德芳摘下耳機,問道:“組長,今天你不當班,怎麼來了?”
汪蘭說道:“最近在調試新頻率,我怕你應付不過來,過來看看。怎麼樣,有情況嗎?”
汪蘭說著順手將耳機拿起來,貼到了耳邊。
付德芳報告道:“別的倒是沒什麼,就是信號很不穩定。”
汪蘭一笑,說道:“新建電台出現這種情況也正常。我來調一下,你去幫我倒杯水。”
付德芳應了一聲,便轉身走出了電報室。
此時,遠在香港的風雷正在伏案譯寫著一份電文,終於譯好後,他便把那份電報拿起來,驚喜地說道:“別說,還真是用‘國防部’二號密碼係統發過來的電報,喏,你看!”
鄭桐把電文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由問道:“讓我把昨天接到的電文發給七號頻率?估計想用同樣的電文和重慶建立聯係吧,這不就是建立香港站的目的嗎?”
風雷下意識地問道:“七號頻率的接收人是重慶?”
鄭桐點了點頭。
這節骨眼上,基地電報室的汪蘭正在調試電台,眼睛卻瞄向了桌子下的那個紙簍,見身邊沒人注意,她迅速地彎下腰來,在紙簍裏翻檢了一下,可是,卻並沒有找到發給鄭桐的那一份電文。緊接著,汪蘭心平氣靜地繼續調試起電台來,與此同時,不動聲色地發出一條電文:
昨日測試電文是秘密情報,密碼不詳。
風雷仔細辨聽著,心裏卻已經判斷出,這一定是汪蘭發來的情報。風雷不禁皺起了眉頭。
顧影警覺地問道:“剛才是什麼信號?”
風雷平靜地說道:“還是在測試,一般新建電台要連續測試幾天,各個時段都要有。”
鄭桐問道:“現在信號穩定了嗎?”
風雷笑笑,說道:“時好時壞,看來幹擾太多,都怪香港新建的電台太多了,互相幹擾。”
顧影說道:“聽這電報聲我就知道,這是汪組長發過來的。”
風雷轉頭向顧影笑了笑,說道:“顧參謀,還是你耳功好,她是我學生,我都沒聽出來。”
顧影琢磨了一陣兒,突然說道:“風雷組長,把你的譯電本給我用一下。”
風雷不易察覺地怔了一下,望著顧影說道:“這是測試電文,怎麼了,顧參謀,你連我也不相信?你們基地的事,以後我還是少摻和,萬一有了點什麼,我可說不清了。”說完,滿臉不悅地把密碼本遞給了顧影。
顧影便拿起密碼本,對照著剛才抄好的電文翻譯起來。風雷坐在一邊,看著顧影在那裏一字一句地翻譯電文,不覺抽了一口冷氣,心想,多虧汪蘭發來的情報不是使用的“國防部”的密碼。
鄭桐過來問道:“顧參謀,譯出來了嗎?”
顧影把密碼放在一邊,望著那份電文說道:“既然不是明碼,也不是‘國防部’的譯電碼,那這到底是什麼呢?”
風雷說道:“測試電文啊,可能是你們汪組長隨手發的吧!”
顧影不再說話了,對著那份電文冥思苦想起來。見顧影這個態度,風雷有些生氣地說道:“轉發七號頻率電文的事,我看還是你們自己處理吧,我一個外人就別摻和了。”
鄭桐一笑,說道:“風雷組長,你想得太多了。”
顧影看到風雷真的有些介意了,也忙賠了個笑臉說道:“鄭主任,都忙活了半夜了,請風雷組長吃夜宵去吧!”
鄭桐便接過話說道:“對,對,都忙餓了,是該吃點東西去了。”
這天上午,秦天亮為了“天下一號”的事情,從“國防部”大樓走出去不久,就見江水舟從後麵追了上來。見四周沒人,江水舟探頭探腦地一把把秦天亮拉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說中午11點,一號在福泰茶樓二樓的三號雅間等他,有要事商量。
通知完這個消息後,江水舟轉身向一邊跑去了。事也湊巧,就在這時,馬友誼開著一輛吉普車往這邊駛過來,遠遠地看見秦天亮和江水舟分開了。秦天亮假裝彎下身係鞋帶,從兩腿之間看著馬友誼開車離開了。
說話間就到了約定的時間,秦天亮來到福泰茶樓,卻並沒進去,而是彎腰撿起了一個石子,用紙包好,朝二樓三號雅間的窗戶扔了過去,然後轉身就走。
都富春和朱鐵兩個人正在屋裏等著秦天亮,這時看見扔進來的那顆石子“啪”的一聲砸在地板上,立時嚇了一跳。半晌,朱鐵這才小心地走過去,把石子撿起來,又把紙展開,遞給都富春,說道:“秦天亮讓咱們換見麵地方,說是郊外。”
都富春想了想,說道:“看來這裏已經不安全了,那咱們走。”
說著,兩個人離開了福泰茶樓,直奔郊外而去,來到一處樹林邊,朱鐵扯開嗓子喊道:“秦天亮,三號,你在哪兒?”
秦天亮突然就從一棵樹後麵走了出來,說道:“別喊了,在這兒呢。”
兩個人聽到應話,就向秦天亮走了過來。秦天亮向四下看看,便衝二人說道:“快說吧,這兒也不能久停。”
都富春忙問道:“怎麼了?”
秦天亮說道:“江水舟被盯上了,以後別讓他再和我聯係了。”
聽了這話,都富春和朱鐵兩個人立時又警惕了幾分。左顧右盼地睃巡了一遍,都富春便說道:“顧站長讓你不惜一切代價弄到‘天下一號’母版。”
“母版到底藏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怎麼下手?”
都富春說道:“就在原‘國防部’地下室裏,既然沒到共產黨手裏,那它一定就在那裏。”
秦天亮想了想,說道:“老A放那兒不動,他動手條件更有利啊!”
“顧站長指示,你弄到後交給老A,剩下的事兒他辦。”
秦天亮不禁又問道:“到底誰是老A?他是幹什麼的,這麼神秘?”“我們要是知道他是誰,那他就不是老A了,別打聽了。”
“我怎麼聯係他?”
“你弄到圖紙後,我會聯係他。”
都富春說完,遞給秦天亮一張紙條,說道:“以後這是找你時的接頭地點。”
秦天亮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就放進了口袋裏,四下看了看,幾個人便快速分散離開了。
馬友誼回到軍管會,馬上把見到秦天亮和江水舟的事情向王專員彙報了。
王專員驚訝地問道:“秦天亮?他上午不是請假去民盟了嗎?”
“他借著去民盟轉了一圈,但真實目的是和周江水接頭。”
王專員聽了,斷然說道:“你帶人馬上對那個周江水收網,我向西南大區軍政領導彙報。”
馬友誼答道:“是,我馬上帶人抓捕周江水。”
這時間,秦天亮已來到了首長的住處,從口袋裏拿出那個紙團,打開後送到首長的麵前,隻見上麵寫道:“朝天門碼頭二號倉庫。”
“這是什麼?”首長不解地問道。
秦天亮說道:“他們指示我弄到‘天下一號’母版,之後交給老A。新的聯絡地點就是朝天門碼頭二號倉庫。”
這時,首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來,那紙上寫著一串電文。秦天亮看著那串電文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香港同誌攔截的敵人的情報,電文是發給重慶的,用的是七號頻率和新密碼,看來電報密級很高。”首長說到這裏,望著秦天亮問道,“你覺得,誰會是接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