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蒿想說服嚴格知報陳播的研究生,但知道嚴格知心高氣傲,自己僅這麼說一句,陳播又年輕,目前還沒什麼出名的事跡,他會聽自己的嗎?自己又不能說知道他以後會變得很厲害,因為她是重生的。
重生這個秘密,杜如蒿決定一直保留下去,也許直到她離世之前,會說出來,但估計那時候聽的人也會以為她已傻了。她想,李曉虹估計一定也會這麼選擇的。
杜如蒿依在嚴格知胸前,兩隻手抓著嚴格知的手玩,她把兩人五指相對,湊在他手上吻了一下,又反身在他唇角親一口,“好不好嘛,反正你大學時沒選導師,證明也不一定非哪個不可的,為什麼不試試陳播呢?說不定他正是你滿意的導師呢。”這一句,杜如蒿覺得要把自己肉麻死了。
這還是好好第一次跟他撒嬌呢,平時她總是成熟懂事得讓他忘記了她的年紀。嚴格知覺得身心愉悅,承認杜如蒿說得也很有道理,答應了回頭去試試。
雖然有句話說本科看學校,碩士看專業,博士看導師,但嚴格知認為碩士的導師一樣也很重要,既然答應了杜如蒿,他回去就找了陳播的資料。
認識陳播的人,眾口一詞說陳播這人很厲害。嚴格知又看陳播曾經發表的論文。發現論文裏的有些觀點自己還挺讚同的,並且陳播的經濟理論是從中國國情出發,已大略有了自己的體係。
在杜如蒿開學一段時間後,嚴格知又來帝都的時候,就找了陳播講公開課的地方,他也去階梯教室占了座。
上午十點二十的課,提前十幾分鍾人都把教室坐滿了。陳播則提前了三分鍾到,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眼睛不大,麵目端方,戴著一副金邊眼鏡,也不掩他肅然堅毅的氣質。
講課的時候,他語速不快不慢,大串的數據和案例被他隨手掂來,證實他所講內容的嚴謹。整堂課來說,幹貨很多而不顯沉悶。能坐二、三百來人的階梯教室黑壓壓坐滿了人,卻連一聲咳嗽都不見,可見他的控場能力。
一節課很快結束了,大部分學生散了,有一些留下來團團圍住了陳播,七嘴八舌問問題。陳播態度很好,一一回答了學生的疑問。
等人群散盡後,嚴格知迎了上去,“陳老師,我看了您的《中國證券市場GARCH效應的規範性研究》,有個問題不知道能否向您請教。”
陳播抬頭看了眼嚴格知,用手扶了下眼鏡,“你不是現在R大的學生吧?”
雖然知道陳播這樣的人會有強大的觀察和分析能力,嚴格知還有些驚訝,笑問:“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經常上我課的學生,我都有印象,從概率上來講,不可能突然出現一位本校的學生,這是一;第二是你的氣質,與象牙塔裏的學生還是有區別的。”
嚴格知微微笑了,“您眼光真好。”陳播又打量他一番,“你既然連我在讀博期間發表的論文都看了,你的名字是?”
嚴格知覺得自己還沒有這麼被動過,他老實回答:“嚴格知。”
陳播也笑了,神情溫和許多,“原來是你,R大2000年畢業的學生,你真正目的不是為了討論那篇論文吧。”
嚴格知總不好說自己是為了稱量這位而來,現在就正好挑明,“我之所以先說那篇論文是為了告訴您我真的對您的理論感興趣。實際上,我看了您所有發表的論文,其中有一篇《城鄉財富的不均衡分布》,我有一些數據想著能否作為您裏邊理論的補充。”
“哦,是什麼數據?”陳播又扶了扶眼鏡,興趣盎然道。
“您說了,國家經濟正處於一個快速增長期,持續按現在發展,兩極分化會加重,以至中國難以養成中間階層,這對社會的長遠穩定不利。我想這是因為我們國家直接從封建社會的小農經濟轉變過來,國家絕大多數人口是農民,這龐大的人口基數不想辦法發展,就拖累整個社會的發展。我說的數據,就是一些地方農業發展中的所得。”
兩人邊走邊談,越說越投機。陳播的理論高屋建瓴,是從宏觀層麵對當前經濟形勢進行的分析和對未來的預測,而嚴格知的思想活躍,別出機杼,從現實角度為陳播理論提供了事實依據。
說到最後,陳播拍著嚴格知肩膀,“格知,我癡長你幾歲,隻理論上可能比你多些見解,在現實上你卻走在了我的前麵。我看了你在鄉裏進行改革的新聞,唉,其實你本科畢業就工作有些可惜了,起點太低。有沒有想著再進修呢?”
“陳老師,我想報您的研究生,不知您可收下我這個學生?”嚴格知趁機提出了要求。
陳播嚴肅端方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我雖然可以特招你,但你還是正經過了國家統一考試的分數線進校,才更讓人無話可說。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寫成論文,我看情況給你發在《經濟研究》雜誌上,擴大下影響力。你看如何?”
“這個沒問題,就是請老師多費心了。”嚴格知立即保證。
兩人相視而笑,各自留了手機號和郵箱,興盡而別。
回去後嚴格知告訴杜如蒿,“陳老師真的很厲害,雖然他是在國內念的博,但對西方經濟研究得很透徹,並能化為己用,形成有我國特色的經濟理論。我估計,這就是以後國家經濟發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