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147年,地球。
整齊的腳步聲回響在巨大冷庫裏,平時並不覺得如何響亮的腳步聲落在白帆的耳輪中,聲聲分明。
領路的白帆意外地發現除了他之外,身後六個的的腳步一直落到同一個點上,讓他的腳步也下意識地調整到與客人一致。
這裏很少有人來,就算白帆這樣在冷凍中心的工作人員也很少來。冰窖般的冷庫即使亮如白晝,也陰森森的冰冷,寂靜得可怕,每次走進這裏白帆就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一直吹到天靈蓋,就連自己的腳步聲也令人毛骨聳然。
冷庫中央的過道隻有兩米不到,兩邊直立的冷櫃牆如山崖般直立高聳,人站在這裏如同摩天大樓腳下的一根火柴,假如這兒沒有屋頂,抬頭隻能看到一線天空。
兩邊高大的冷櫃牆如同鑲滿瓷磚,二尺見方的小格緊緊挨在一起,整齊劃一,看得久了,就讓人覺得眼花。如果不是每個格子都有自己的編號,就算常年工作在這裏的白帆民不可能把它們區分開。
想到身邊每個格子裏都沉睡著一個人的時候,白帆更是感覺滿身的不對勁兒,像有幾十隻貓爪在撓,幾百隻老鼠在咬,隻想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7785021403!就是他!”白帆停下腳步,打開冷凍箱的外門,一陣白蒙蒙的霧氣頓時升騰而起。白帆趕忙躲開,等才氣散盡,才用戴著防寒手套的一隻手握緊把手,並不怎麼用力地向外一拉,抽屜式冷凍箱靈活地滑了出來,透明的箱蓋下,溫度低於零下一百九十五點八度的液態氮裏,一具年輕男性壯碩的軀體顯露出來。
“哇噢!”白帆讚歎地看了看櫃子裏男人的鼓鼓胸肌,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一股難言的沮喪悄然而生。
他身後的客人不用招呼,自顧自地圍攏上來。
冷凍中心的客人很少,白帆很想對客人熱情一點,可在這樣冷冰冰的環境下不打哆嗦都算體質好,又如何熱情得起來?難道對他們說歡迎惠顧嗎?這鬼地方……誰喜歡把自己凍得硬邦邦的裝進抽屜裏?如果他敢說出這樣的話,沒準直接就能挨上一頓好打。。
“確定是他嗎?”仿佛是帶頭兒的男客人冷冷地問。
他的身材生得高高大大,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居高臨下地俯視很有壓迫力,一眼看上去就像個天生混黑社會的。
“是……就是他,”白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趕緊回答,“兩百四十年前在冰川裏挖到的古人,當時他躺在裝滿幹冰和液態氮的金屬箱子裏,箱子中間有個褪色……嗯,是褪色的五角星,聽說是古代的某種圖騰。因為聯邦基因庫裏找不到和他匹配的基因段,所以那幫不負責任的家夥就直接把他扔到了我們這裏,一直到現在。”白帆的記憶力很好,而且當初的發現轟動一時,所以到現在還記得十分清楚。客人沒製止他的嘮叨,白帆的話越說越流利。
如果能在聯邦基因庫裏找到相匹配的基因片段,就能根據基因組成計算出兩段基因間的血緣關係,確定“冰川人”的後代,找到他的後代。
聯邦冷凍中心是官方機構不假,但卻是個自負營虧的部門,蝕老本的事想都別想。根據法律,他的後代將支付複蘇的費用。
領頭的客人和他身邊的女客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小聲地耳語:“應該是他。”白帆覺得客人一直冷冷的表情似乎有了一點融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