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幾頁,方想抬頭說話,忽然麵色一變,低頭仔細看去,就見前幾頁慷慨陳詞之後,本來該是羅列貴王劣行的位置,竟然變作了自己收取賄賂的賬冊,什麼幾月幾日,某某官員送自己多少銀錢,幾月幾日,哪家大戶孝敬多少金銀,連著看下去,高俅額頭冷汗簌簌落下,這自然不是他的賬冊,所列數目也不對,但那些官員大戶的名字卻是錯不了,若照這折子查下去,定能把自己查的清清楚楚。
高俅猛地抬起頭,卻說不出話,眾朝臣也都詫異的看過來,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看高俅臉色這般難看,不由得都悄悄議論起來。
“折子留下,你先下去吧!”王貴妃清冷的話語傳出,高俅麵色一下慘白,轉頭看看武植,慘然一笑,把折子交到司儀太監手上,緩步向外走去。
張昌目瞪口呆的看著高俅背影,怎麼也想不到今日這場狂風暴雨忽然就消弭無形,高俅這是抽什麼風?血盆大口張得好大,卻是人家衣角也沒碰到,就灰溜溜跑了?看看楊澄,不知道自己是該出列彈頦還是如何行事,楊澄對他緩緩搖了搖頭,張昌無奈的歎口氣,垂頭不語。
武植卻跟沒事人一樣,把自己袖裏的章程拿出來交與司儀太監,想是推舉北伐招討使的章程了。
“聖上,太後,臣以為此時議北伐不妥!”尚書右丞鄒浩站了出來。
武植道:“有何不妥?”
鄒浩道:“托孤重臣,首相蔡京抱病,就妄議軍國重事,有失先皇之意。”
“哦?照你的意思蔡京不在就不能商議國事?那若是蔡京死掉中書省就垮台了?”武植不屑的笑笑,又躬身對趙桓:“聖上,太後,臣氣憤失言,勿怪!不過臣想,有太後在,聖上在,安樞密使在,許副相在,難道就議不得軍國事?咱們加一起還低不上一個蔡相麼?”
鄒浩被武植一句話噎的直翻白眼,聽得武植後麵的話更是無語,他的意思不過是議軍國事最好也和蔡京商議,卻被武植歪解成沒有蔡京,就不能議軍國事,更借題發揮,氣憤下說出什麼“幾大臣加一起還抵不上蔡京”之類的話語,不過鄒浩對蔡京也沒什麼好感,聽武植言辭激烈,也不再辨,免得這家夥又胡言亂語,不定說出什麼話。
“貴王少安毋躁,右丞所言也不無道理,不過軍務之事,刻不容緩,早作一天打算就多一分勝算,把章程拿與哀家過目。”
聽太後一說,眾臣也知道今日北伐招討使也要定下來了,張昌心裏這個急啊,這是怎麼了?今日不是說趕貴王出廟堂的日子麼?怎麼成了貴王一言堂?北伐招討使?蔡相可是盯了好久了,聽說有意栽培他的兒子蔡攸,隻是,隻是怎會今日議定呢?轉頭去看梁中書,梁中書卻正和武植交談,邊說邊在笑著點頭,顯然是讚同武植推舉的人選。
等王貴妃召輔臣去紫寰殿議事時,張昌心中哀歎一聲,什麼全力一擊?什麼趕貴王出朝堂?這,這若被人知道還不笑掉大牙?看看左右陸續散去的朝臣,張昌無精打采的向外走去,楊澄湊到他身邊,悄聲道:“承名兄,兄弟以後作送炭人,勿怪!”說著加快腳步從他身邊走過。
張昌臉色一僵,看看自己曾經透過話的幾名諫官,臉色都十分難看,知道自己話語太滿,說得貴王府如何危殆,自己方如何勝券在握,偏偏重重一拳擊出,人家貴王根本看也沒看,這一拳已經反過來擊打在自己身上,看高俅模樣,怕是沒傷到貴王一根汗毛,自己卻惹了一身騷,怎不叫這些人泄氣?怕是都萌生了退意。
不說這些人,就是張昌自己,也心中暗暗生寒,那些朝臣自然不知道今日貴王有多危險,蔡相的意思可是“全力一擊”,怕是朝中沒有誰能擋得下吧?誰知道貴王不動聲色的化為無形,鬧到後來,貴王幾人樂嗬嗬去商議北伐人選,反而借機把蔡相拋到了一旁,張昌想著自己都覺好笑,更隱隱有了一絲恐懼。
……
幾日後,宗澤被正式提舉為“北路招討使”,整軍備武,準備北伐,金國卻毫無所知,概因他們太迷信曾頭市的情報,三年間武植故意送了些真實的絕密情報給金國,使得金國對曾頭市情報深信不疑,漫說曾頭市不知曉北伐之事,就算知曉,情報也出不了幽雲就會被武植換掉,說來也好笑,曾頭市和金國來往的密使竟然是貴王府侍衛,不知道完顏阿骨打知曉後作何感想。
蔡京月餘後才病愈,不過第一日上朝時眾人均嚇了一跳,蔡京臉色蒼白的可怕,趙桓見到差點失聲喊出“鬼!”來,還好他記得自己身份,才強行忍住,幾日後和武植下棋時還是忍不住說起“丞相樣子好可怕,侄兒都不敢看他!”逗得武植哈哈大笑。
那日朝議第二日高俅就被削去樞密副使一職,交由開封府審理,宋對官員一向寬鬆,收取些賄賂在宋也算不上什麼大罪,誰也想不到太後會把高俅交送開封府,不過若按例也不能說太後做得不對,眾官員自然說不出什麼,隻是心中警醒,太後,莫非喜用重典?王貴妃無意中倒是震懾了大宋官場,這也是她始料未及了。
而高俅回府後,見孫先生不辭而別,想起以前種種,終於恍然,貴王為何那日鞭打自己,自是得孫先生送信,知道自己下決心和他決裂,於是就開始策劃把自己徹底打壓下去,鞭打羞辱自己不過要自己借重孫先生之情報,而奏折,定是自己上朝前孫先生偷換的了。
想起孫先生來府中已有四年,四年前貴王就布下了棋子,自己卻懵懂不知,輸的也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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