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走到高俅身邊,低聲道:“老爺,少夫人來見老爺。”
高俅正和武植聊得開心,聞言皺眉道:“她來做什麼?”
下人道:“少夫人說有要事求見老爺。”
高俅有些慍怒,想來又是夫妻倆吵架,跑來求自己作主,想起她哭哭啼啼的模樣一陣厭惡,哼了一聲道:“沒見我這邊兒忙著嗎?真是不懂規矩,有什麼事不能回府再說嗎?”
下人偷眼看了看武植,低聲道:“老爺,少夫人似乎真有要事!”
高俅道:“什麼事?”看下人欲言又止,怒道:“叫你說就說。”
下人無奈,隻有湊到高俅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少夫人說……說少爺在府裏幽會貴王妃……”
“啊”下人剛剛說到這裏突然一聲慘叫,小腹中了一腳,悶聲摔倒,捂著肚子說不出話來。
武植冷冷看著高俅,他也不是故意偷聽,恰好扭頭過來夾菜,聽得那下人的話,武植哪裏受得了。
高俅被武植看得心中一陣發毛,強笑道:“王爺息怒,息怒,這下人真是該死,胡說八道!”心裏這個恨啊,平日自己這小廝也算伶俐過人,怎麼會冒出這麼一句混話?還偏生被貴王聽到。
武植忽然轉身大步向外走去,廳中眾人不知道所以然,隻見貴王突然踹翻一名小廝,然後徑自離席,不由愕然相對,酒席馬上冷了場,許將是主人,急急追出去喊道:“王爺哪裏去?”
廳外王府侍衛迎上,武植大聲道:“速速備馬!”說著話急急向外走去,聽得高府下人的話,武植可有些急了,他雖然覺得高衙內沒那般大膽子劫掠王妃,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還是火速去高俅府邸看個究竟。
高俅慌忙追了出來,又不好當眾大聲說王妃之事,這種事莫說真假,就是提一提也太過無禮啊。也隻有緊追在武植身後,小聲道:“王爺息怒,看我回頭撕爛那混賬的臭嘴。”
武植一把拉住他,“帶我去殿帥府!”拉著高俅一陣風似的出了太尉府,府門外侍衛早備好馬匹,有侍衛抱起高俅上馬,高俅見武植臉色十分難看,也不敢多說,心中隻念阿彌陀佛,自己那混賬逆子可千萬莫作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啊,不然高家完矣。
等許將等人追出來,武植等人早已策馬奔去,許將不明所以,回院中問起下人,知道高家少夫人在後園,正想去問個究竟,就聽院前又是一陣喧嘩,許將心說這是怎麼了?急忙出來觀看,卻見府門處跌跌撞撞跑進一人,衛士打扮,隻是此時盔歪甲斜,模樣十分狼狽,許將奇道:“你是哪個府邸的軍士?”
衛士急急道:“小人乃是殿帥府府衛,有急事稟告我家老爺?”
許將道:“殿帥和貴王方才急匆匆出門,卻不知去了何處!”
衛士“啊”了一聲,彷徨無助。
“到底出了什麼事?”許將好奇的問道。
衛士正是從殿帥府跑出來報信的,貴王妃持龍頭鐧掃了殿帥府,這可是天塌地陷的大事,衛士又哪裏敢說?此事不知道殿帥如何處置,自己若當眾講來可就沒回旋的餘地,到時殿帥府和貴王府也隻有翻臉一途了。
許將見衛士遲疑不答,心中更是疑惑,不過既然看樣子事關機密,自己也不好多問,想了一想道:“你暫時回府等候,我派人去尋殿帥。”
衛士點頭,向外走出,此時一直冷眼旁觀的蔡京轉頭對身邊的小廝說了幾句話,小廝會意離去。
不說太尉府中眾人一團霧水,卻說武植和十幾名侍衛快馬加鞭,直奔殿帥府,武植赴宴坐的馬車,未騎玉獅子,此時心中後悔,馬鞭不時抽打坐騎,抽得胯下馬屁股起了一條條血痕,悲鳴不已,眾侍衛有樣學樣,可苦了這批馬兒和高俅,高俅雖然也善騎乘,卻哪裏這般縱馬狂奔過,眼看著身遭店鋪如飛般倒退,高俅心中驚懼不已,滿頭冷汗簌簌落下。
幾十裏路程眨眼即到,隻見殿帥府和往日不同,府門前排滿衛士,總有一二十名,高俅一愣,卻見武植臉色鐵青的下馬,慌忙也下了馬,大步走過去,嘴裏喊道:“怎麼了?”
一名衛士見得是殿帥,急忙過來見禮,低聲稟告:“稟殿帥,方才貴王府王妃拿了金鐧闖府,打傷衛士近百人,更傷了衙內……”
高俅聽得怔住,“什麼?”
衛士又說了一遍,心中卻是惴惴,雖說這是貴王府和殿帥的爭執,自己這樣的角色也摻乎不起,但被人在府中傷了衙內,怎麼也是府衛過失,不知道殿帥會如何處罰自己等人。
高俅轉頭看向武植,武植也是錯愕,不過心中卻大大鬆了口氣,隻要傷的是別人就好,麵上卻作出一付嚴肅的表情:“王妃呢?”
衛士不識得武植,但看高俅在武植麵前也客氣的很,自不敢怠慢,垂首道:“王妃傷人後已然離去。”
高俅氣衝衝道:“這不肖子又闖了什麼禍事?真是氣死我啦!”先責己,則進可攻,退可守,與人鬥不二法門。
武植也是麵色不善:“哼,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看我回府怎麼收拾她!”說著對高俅道:“還是先進府看看令公子傷勢。”
高俅微微點頭,也掛念高衙內身體,領了武植匆匆進府,沿青石道穿過幾處院落,來到東邊一個大院子,院中花草繁茂,樹木成蔭,剛一進院,就聽到正房中高衙內呼天搶地的呼痛聲,一名郎中背著藥箱,正搖頭從屋中走出,高俅拉住郎中問道:“犬子傷勢如何?”
郎中見是殿帥,慌忙行禮,麵帶難色,搖頭道:“老朽慚愧,慚愧啊……”
高俅嚇了一跳,大聲道:“我兒他怎麼了?”
郎中從未見過高俅這等疾言厲色的表情,嚇得一哆嗦,連聲道:“衙內,衙內他的腿骨碎裂……隻怕……隻怕再也接不好啦……”
“什麼?”高俅如被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傻了。
武植喚過郎中問起端詳,才知道高衙內也沒傷到別處,隻是右腿腿骨被砸斷,怕是再不能痊愈,就算恢複的好,以後也隻有拄拐杖行走了,若恢複不好,怕是再不能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