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上京夜(上)(2 / 3)

韓明和韓金氏見麵自然有一番悲喜,武植命石秀給了春燕幾女一些盤纏,囑咐她們以後好生過活,若實在艱難不若回轉南國。

幾女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等人終於脫離了火坑,立時哭聲一片,多年來練就的笑顏消失無蹤,隻剩滿心心酸悲戚,幾女抱頭大哭,就連武植三人何時離去都不得而知,哭過後幾女盈盈朝武植離去的方向拜倒,立誓以後要為恩公立長生祠,****早晚供奉。

韓明望著滿院荒蕪,卻是歎了口氣,看了看和幾女依依惜別的大嫂,心中惆悵不已,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

……

武植三人趕到了蘭陵郡王府時已過了午時,蕭奉先親自迎出大門,身後跟著不情不願的蕭芊芊和掛著溫柔笑意的金芝,迎武植入廳後,蕭奉先又吩咐另擺了一桌酒宴,蕭奉先作陪,本來蕭芊芊要回後堂,金芝卻硬拉她坐於一旁。

酒席上武植和蕭奉先把酒言歡,二人的“兄弟情”呈直線上升狀態,蕭芊芊不時偷偷瞪武植一眼,桌下的手更是偷偷拉扯桌布出氣,金芝卻沒注意她的小動作,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武植身上,聽武植和蕭奉先在那裏吹牛胡侃,聽得武植說到好笑處,金芝淺笑顰顰,旁邊伺候的下人好生奇怪,從未見邵陽公主笑得這般開心過。

酒宴後,武植和蕭奉先品茶閑聊,蕭芊芊這才鬆了口氣,拉著金芝回了內堂,邊走邊氣呼呼道:“哼,就知道吹牛,哪有半點運籌帷幄的大將風度?!”

金芝笑道:“怎麼?你家叔父令你失望啦?”

蕭芊芊氣得一跺腳:“金芝姐!”

金芝笑著拉起她的手:“好啦好啦,姐姐不說啦,說起來呀,其實你這叔父蠻不錯的。”

蕭芊芊聽得金芝還是左一句“你叔父”右一句“你叔父”的,氣得伸手去掐金芝的笑臉,金芝笑著躲避,二女嬉鬧著進了內堂。

武植和蕭奉先一直聊到掌燈時分,武植胡扯中間不時探蕭奉先口風,例如蕭奉先對耶律淳的觀感,遼帝和耶律淳的關係到底有多惡化,耶律越在朝中能有多少話語權等等,蕭奉先雖然狡猾,還是被武植轉彎抹角探聽出了一點口風。

從王進和北京留守司的情報武植知道,在耶律越也就是方臘未得勢前,遼帝最寵信的大臣就是蕭奉先和蕭得裏底,蕭奉先拜北院宰相,封蘭陵郡王,蕭得裏底拜北院樞密使,統管全國兵馬,蕭奉先和蕭得裏底表麵和和睦睦,還曾經合力把耶律淳趕出了上京,但二人暗地裏卻是時常較勁,都指望能壓下對方一頭,武植來上京時不知道耶律越就是方臘,當時分析蕭奉先和蕭得裏底的性格後,覺得還是蕭奉先容易接近,此人對外溫和,不若蕭得裏底是徹頭徹尾的“民族主義者”。

或許因為蕭得裏底母親乃是漢人,不是純正契丹貴族血統,幼年時多被人歧視,使得他心理扭曲,得勢後對漢人異常仇視,常常叫囂要把漢人統統趕到南國,若不然就殺個幹淨,不過如今契丹漢化嚴重,漢文化也占據主導,蕭得裏底的話語也就在那些偏激的契丹貴族中有些市場,廟堂上卻無人響應。

蕭奉先和蕭得裏底此人截然不同,蕭奉先雖然靠溜須拍馬的小手段爬上高位,但此人頗有些才具,對漢人也算友好,主張和大宋交好,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此人比較“務實”,是以武植來時的打算就是和蕭奉先打好關係,伺機說動遼帝。

不過如今得知耶律越是方臘,那中間的變動可就大了,武植必須理順幾人幾人錯綜複雜的關係好從中漁利。

蕭奉先自然不會把朝中局勢說給武植聽,不過字裏行間武植還是敏銳的發覺,蕭奉先言語中對方臘極盡讚美,沒有一絲妒意。

方臘雖然風頭正勁,甚得遼帝恩寵,但遼國畢竟是部落民族發展而來,各部落的契丹貴族才是遼國真正的統治階層,尤其是遼國北方,基本實行的還是以前部落時期的法度,而蕭奉先,蕭得裏底和耶律淳都是各自部落貴族中的佼佼者,代表了各自貴族集團的利益,而方臘就不成了,他雖得遼帝寵信,拜北院大王,官位僅次於南北院丞相,封魯國王更是壓過了蕭奉先的郡王,但方臘卻是無根無底,隻有一些破落的契丹貴族視他為同類,比之蕭奉先,蕭得裏底和耶律淳卻是遠遠不如了。

是以方臘雖得寵,蕭奉先幾人卻未把他列為對手威脅之類的人物,反之蕭奉先和蕭得裏底都在極力拉攏方臘,試圖把方臘拉攏入自己的陣營。

詳情武植雖然不知道,卻也隱隱聽出遼國話語的主導權還是在蕭奉先,蕭得裏底等這些人手裏,說話間天漸漸黑了下來,下人悄悄走進來把紗燈點起,燈火陡然一亮,武植和蕭奉先這才驚醒。

蕭奉先大笑道:“想不到你我兄弟這般投機,來來來,先去用些酒食再秉燭夜談如何?”

武植笑著點頭。

蕭奉先和武植來到前廳,下人擺好酒菜,還未動箸,金芝又拉著蕭芊芊湊了上來,蕭芊芊氣鼓鼓的撅著嘴,顯然極不情願。

午飯剛剛用過,隨意吃了幾口,武植就吃不下了,笑著放下玉箸道:“望著滿桌美味卻難以下咽,實乃人生第一大慘事也!”

蕭芊芊偷偷嘀咕一句:“原來還是饞鬼!”

武植耳朵靈敏,笑對蕭芊芊道:“侄女說什麼?”

蕭芊芊不知為何,明明知道父王在側,武植根本不可能為難自己,但見到他“惡魔”似的笑容,心下還是一慌,或許因為她從小到大漫說被人毆打,就是不如意的事也沒遇到過幾樁,更別提被人生殺予奪了,而那種生死被武植掌握的感覺和那惡狠狠的一刀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想起武植當時冰冷的雙目她就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