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廷玉強忍笑意,站起身道:“劉大官人,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劉山客大咧咧擺擺手,“欒師傅客氣了,你的事龍五都和我說了,坐,坐。”說著話,自己去主位坐下。
跟在劉山客身後的龍五滿臉苦笑。無奈的搖搖頭。
欒廷玉心中冷笑,不過是名小小的暴發戶,就敢不把柴家放眼裏了?這種山野村夫怕是也風光不了幾日。
“欒師傅,我這人直腸子,你見我的意思我明白,柴家我也惹不起,這麼著吧,柴大官人那幾十萬貫銀錢我這就還你可好?”劉山客不等欒廷玉說話,搶先說道。
欒廷玉本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更醞釀了一大堆說辭,可被人家這般直白的一說,滿腹說辭堵在嘴裏,有心答應,可是劉山客話裏的意思明顯是說柴家仗勢欺人,這樣把錢拿回去柴進麵子往哪放?江湖上說起來隻會淪為笑柄。可若婉拒還真怕他順水推舟把此事揭過,那自己也就不好再提這個話茬了。
龍五見欒廷玉尷尬,急忙插話道:“劉大哥這話就不對了,滄州柴大官人又豈會在乎這區區幾十萬貫銀錢?是你想偏了。”
劉山客瞪了眼龍五:“龍五,早和你說了叫我大官人,就憑你也配和我稱兄道弟?也不掂掂你有多少身家!”
龍五麵色一變,恨恨看了劉山客一眼不再說話。
欒廷玉卻是看得一喜,心思急轉,籌劃對策。
劉山客又叨嘮幾句,才轉向欒廷玉道:“要說滄州柴家我是仰慕已久了,聽說柴家有太祖傳下的誓書鐵卷,不知道是否屬實?”
欒廷玉笑道:“自然是真的,這可作不得假,誰又敢作假?”
劉山客哦了一聲,歎氣道:“可恨我就沒這福氣,按理說能挖到千年靈芝,那自是老天爺眷顧,也算我三十多年行善積德的因果,該當比你家大官人福報強上百倍才是,怎就無緣得聖上垂憐,也賜下這等寶物呢?”
欒廷玉聽得哭笑不得,敢情這廝挖到靈芝後已經不把自己當人看了,怕是心裏九成認為自己是神仙下凡吧?
“大官人也不需急,欒某想來這一日也不遠了。”欒廷玉笑著奉承,心中暗道就你這樣廝混下去,離橫屍街頭也不遠了。
劉山客笑著點頭,“我想也是,謝欒師傅吉言。”
欒廷玉笑了幾聲,忽然轉過一個念頭,“大官人若是有意,何不隨我去滄州走一遭,沾沾那誓書的龍氣,大官人本就貴氣逼人,再有龍氣相攜,日後定必富貴無窮,恩華無限。”
劉山客眼睛一亮:“柴大官人能容我一觀?”
欒廷玉點頭:“那是自然!我家公子最是好客,對大官人也是神交已久,大官人若是駕臨敝莊,那是合莊之幸。”
劉山客頗為意動,剛想說話,忽又想起什麼要緊事務一樣,搖搖頭:“還是不去的好,還是不去的好!”
欒廷玉微一思索,已知他的顧慮,笑道:“莫非大官人以為敝莊是強盜窩?會搶了大官人家財?”
劉山客被他說中心事,老臉一紅,呢喃著說不出話。
一直不作聲的龍五忽然插嘴道:“劉大官人莫怕,柴家又豈會如此下作?若大官人不放心,小的請大名府兵馬司統領大人隨行就是。”
欒廷玉看了龍五幾眼,心中一笑,真是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啊,這獐頭鼠目的漢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小人嘴臉,果不其然,這不就擺明把劉山客往火坑裏送嗎?誰叫劉山客出言無狀,大大的得罪了他呢。兵馬司統領?依柴家威勢,隨便賞些銀錢就可打發,又哪裏能做劉山客的護身符?
劉山客聽罷龍五的話,笑著道:“我又哪裏不放心柴家了,龍五你就會胡說,不過有將軍陪同,倒也威風,恩,我就喜歡這威風勁兒,就這樣說定了……”琢磨了一下,轉向欒廷玉道:“我有位至朋,遠在江南,平日老和我吹噓他見過什麼大世麵,若是能帶他見識一下誓書鐵卷,那就再好不過了!”
欒廷玉有些為難,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等他江南朋友?算上書信往來怕是怎麼也要一個多月,若是他趁機溜掉,天下之大,又哪裏去找他?
龍五在旁笑道:“看來劉大官人也是性情中人,頗念好友之義,既如此龍五少不得還要伺候大官人月餘,也沾沾您的貴氣。”
劉山客得意洋洋道:“便宜你小子了,我看這盧家酒樓挺不錯的,以後就住這裏,再不濟買下也成!”轉頭問欒廷玉:“欒師傅你說如何?”
欒廷玉沉思一下,點頭道:“既如此,欒某過些日子再來拜望大官人就是!”看起來劉山客確實是想在他好友麵前賣弄而已,雖有些不情願,但總不能動手硬搶,眼下也隻有答應下來,再想法子,其實若是劉山客真能順順當當跟自己進柴家莊,自有萬種辦法炮製他,管教他乖乖把柴家的銀錢吐出。
三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欒廷玉告辭退出。
回到酒樓大堂,柴進正百無聊賴的喝著茶水,見欒廷玉回轉,急忙問道:“如何?”
欒廷玉把事情大略講述一遍,柴進皺眉不語。欒廷玉道:“可遣人盯緊他,若逼得太急,反惹他心疑。”
柴進問道:“欒師傅認為何人可堪此任?”
欒廷玉道:“欒某已經想過,人選自然非楊提轄莫屬,著他選些精幹莊客喬裝進入盧家酒樓。”
柴進微微點頭,楊誌辦事,他放心。
欒廷玉又道:“劉山客有了偌大筆資財,不知被多少人盯上,若是楊提轄覓得良機,也可把之擒拿,總之可令他便宜行事。”
柴進終於展顏:“憑楊誌本事,拿個山客還不是手到擒來?”說著話看看三樓,樓上那神秘的閣間還是沒有半絲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