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玉人,柴進已經明顯感覺到玉人再不是以前的玉人,如今的玉人看自己的眼神和看路人沒什麼區別,即沒有以前的恨,也不像以前那樣冷淡,柴進自然明了,如今她的心裏再也沒有自己的影子。
方老爺子一行人走後,柴進是茶不思,飯不想,正鬧心呢,又出了田虎翻臉之事,這一件件事攪得柴進焦頭爛額。
望著廳裏滿身白布包紮的手下,柴進把茶杯“嘭”一聲摔在地上,咬牙道:“田虎欺人太甚!”
總管杜興皺起眉頭勸道:“大官人莫怒,還需查明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柴進火氣正無處發泄,聽到杜興的話劈頭蓋臉就罵:“誤會?就算有誤會他田虎又算什麼東西?敢動我柴家生意?定叫他知道厲害!”
杜興被罵的垂頭不語,一旁肅立的楊誌朗聲道:“大官人莫急,待小人去蓋州走一遭!”
柴進默默點頭,楊誌雖然來的時日不久,但這廝武藝高超,更且頭腦精明,幫柴進辦的事情每次都是漂漂亮亮,甚為柴進所喜。
“恩!去蓋州給田虎一個教訓,叫他知道我柴家不是好欺負的!”
楊誌躬身退下,走出庭院沒多久,杜興從後麵追了上來:“楊提轄留步。”楊誌以前曾任提轄使,如今雖是配軍,但本事高強,莊子裏眾人都呼他楊提轄,以示尊重。
楊誌回首道:“杜總管放心,楊某不會魯莽行事,定把事情弄清楚再做計議。”
杜興笑著點頭,楊誌不是那種莽夫,就看他知道自己追出來的心思就知此人精明,以前辦的事也極為爽利,他去蓋州再好不過,若去的是那些整日喊打喊殺的莊客,定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楊誌又和杜興寒暄幾句,轉身而去,杜興看著他的背影,微笑頷首,大官人多一得力臂助也。
……
大名留守司衙門客廳。
宗澤心裏有些忐忑,貴王的大名是聞名已久了,卻是從未見過,隻聽說年紀甚輕。少年得誌之人太多狂妄,若貴王也是這種人,必喜妄起兵戈,北事堪憂啊。
門外腳步聲響,宗澤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轉頭望,廳外走進一名紫衣年輕人,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怎麼看上去有幾分眼熟?
“下官見過貴王千歲。”官場虛禮自不能免。
“哈哈,宗知府,啊,應該說是宗經略,咱們又見麵了!”武植笑著步入主座坐好。
宗澤聽了武植這話更增疑慮,抬眼仔細打量武植,忽地一拍大腿:“武莊主??!!”他這般穩重的人也會失儀,自是驚訝到極點了。
武植一笑:“正是武某!”
宗澤呆了半晌,展顏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在這裏能見到武莊主,更想不到武莊主就是貴王,今日老夫……下官可是意外的很,意外的很啊……”他對武植印象很好,此時重逢,心中歡喜,說話上就和老朋友般,說完才覺不妥,這是和上司說話的語氣麼?
武植笑道:“宗經略不必拘禮,咱們還是如那日般閑聊即可,宗大人經略北境,以後武某借重之處尚多,還請經略不吝賜教!你知道武某脾氣,直腸子一個,說話不喜轉彎抹角,宗大人不是不喜虛與偽蛇麼?武某正是喜歡宗大人這幅脾氣。”
宗澤一笑,想不到武植還記得那日二人閑談時自己發的牢騷,對這年輕的貴王親切之感大增,忽而想起一事,自己的仕途似乎就是在見到貴王之後轉折,忽然間平步青雲,直到今日經略邊關,一展自己平生抱負。
抬頭看看武植,沒有提此事,有的事心裏明白就成,不必掛在嘴邊。
和宗澤熱火朝天的聊了足有一個時辰,如今武植見識大漲,非是初來時懵懂無知的“外星人”,談起遼事武植倒也說得一套一套的,反正宗澤知道自己底細,也不必故作高深,雖然武植見解有些地方不免幼稚,但在大局上卻很有些見地,有些話宗澤深思之下不免有所感悟,心中佩服不已,貴王卻是真有些才學,絕不是誇誇其談之輩。
……
送走宗澤後,武植笑笑,是該讓老宗傷腦筋的時候了,如何整兵備武就讓老宗想辦法吧,等他把章程呈上來,自己再合計合計就好,這些日子侍衛一直在偷偷排查大名府禁軍統領以上將領,看看有沒有梁中書死黨,若說起來軍中將領很少結黨,倒是大名府官吏需要整頓一番,龍五這些日子進展還不錯,所開的賭坊名聲已經打響,也聚攏了百多號潑皮,算是有了些眉目,有些大名府官吏已經和龍五稱兄道弟,一些內幕消息也終於被打探到,不過據武植收網還遠。
從守備司衙門溜溜達達回了府衙後院,牌室和後花園轉悠了一圈,幾女不見蹤影,武植心下納悶,七巧經常拉上玄靜喬裝逛街,金蓮卻是難得不在家,看看天色離晚飯時辰還早,無聊下自己坐在後花園發呆,靠在躺椅上看著藍天上絲絲白雲,耳邊偶爾傳來幾聲悅耳的鳥啼,武植漸漸迷糊起來。
“相公……”迷迷糊糊間有溫柔甜潤的聲音傳來。
武植緩緩睜開眼睛,金蓮一臉歉意的站在身旁,似乎相公回家沒見到她是好大罪過一般。
武植坐起身,笑問道:“今日怎麼這般冷清?”
金蓮坐在武植身旁的石凳上,“七巧和玄靜竹兒帶千葉子去逛街了,千葉子沒吃到靈芝悶悶不樂的,七巧帶她去散心……”
武植“哦”了一聲,千葉子?現在怎麼安排她卻成了難題。宗澤臨走前交給他一封書信,乃是京城裏傳來,武植當初曾遣使者搭前往倭國行商船隻,送信與源家,也好叫他們來接回千葉子。這封信就是使者寫來,裏麵言道倭國內亂,源家和平家已經撕破臉皮,真刀實槍廝殺起來,兩邊各有武士團撐腰,不過天皇站在平家一方,源家形勢不妙。
按曆史發展,源家還需幾十年後才和天皇以及平家決戰,最後被滅族,隻剩源賴朝一人被流放伊豆,不過源賴朝是個厲害角色,苦忍近二十年才再次發難,終於上京成功,把天皇變做了傀儡,乃是日本幕府製度的創始人。(幕府製度就是由將軍或關白執政,天皇不過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例如後來日本經常鼓吹的所謂戰國時代名將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人就是爭奪的大將軍或關白的地位。說來好笑,“日本戰國時代”幾百人的戰鬥也都被稱為**之戰,大肆歌頌,讓人笑掉大牙。)
武植自然不知道因為他把人家愛女拐來引發兩家戰鬥提前進行,也不知道最後誰會勝利,但目前把她送回去是不可能了,日本如今亂的厲害,自不會有人願意前去行商。
金蓮見武植臉色不對,以為他在怪七巧去逛街,急忙替七巧說話:“妹妹在家氣悶,出去走走也好,妹妹那體性若是整日悶在府裏會憋出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