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回頭訝然道:“這從何說起?”
七巧跺跺足:“你就是欺負我!我……我去告訴金蓮姐!”說著轉身跑去,似乎還抹了把眼淚。
武植望著她的背影,嘿嘿一笑,莫名想起句台詞,“小樣?還治不住你了?”
……
“你讓我死了吧……”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那可不成,你的命我是救定了!”斬釘截鐵的話語。
“我不用你救……”好半天虛弱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每說一個字似乎都要費極大的力氣。
“醫者父母心!你病情如此嚴重,老夫豈能撒手不管?來把這碗藥喝了!”循循善誘的話語帶著一副充滿悲天憫人的腔調。
病榻上,西門慶雙眼無神的看著屋頂,旁邊周大夫正把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遞到他嘴邊,見西門慶不張嘴,伸手捏住西門慶鼻孔,硬把那碗藥灌了下去,西門慶似乎已經任命,有氣無力的任他擺布。
“恩,這才對嗎,這碗老鼠屎對你的傷勢最具奇效,比昨日的長蟲皮要強上太多了。”
西門慶聽著周大夫的話語竟是毫無反應,目光仍舊呆滯的看著屋頂,嘴裏還在咀嚼吞咽。
周大夫嗬嗬一笑:“這才好嗎?前幾天吐的到處都是,能怪我給你用宮刑嗎?說起來變成太監有什麼不好?老夫想進宮做太監還沒那個資格呢。”
“你知道嗎?選太監可是要考證祖宗八輩的,老夫祖上籍貫不詳,隻有抱憾啦……”周大夫在那裏嘮嘮叨叨,西門慶呼吸忽然急促起來,纏滿白布的胳膊慢慢挪動,雙目忽然充滿仇恨的看向周大夫,周大夫被他的突然轉變嚇得騰一下立了起來,結結巴巴道:“你……你要做什麼?”
西門慶目光能殺人的話,周大夫已經死過千次萬次,盡管知道西門慶不能動,周大夫卻被他怨毒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心中一股寒意升起。
“老匹夫,你最好殺了我!”西門慶話語突然清晰起來。
周大夫心髒劇烈跳動幾下,竟然被這半死之人駭得說不出話來。
……
“你是說你想逼瘋他,結果沒有成功,現在要本王殺了他?”武植冷冷看著麵前的周大夫。
周大夫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小人不敢欺瞞王爺,此子性情堅忍,實非常人,此時怨毒已深,若縱虎歸山,隻怕後患無窮!”
武植淡淡道:“你把這幾日的事情說與我聽。”
周大夫也不隱瞞,把這幾日如何折磨、刺激西門慶,西門慶看似心死,最後卻終於被激怒,露出猙獰麵目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武植沉吟良久,“明日就是他夫人接他回府之日,你真的再無辦法了?”
周大夫歎氣搖頭。
武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周大夫見武植麵無表情,不知道貴王是什麼打算,也不敢多問,隻有施禮後告退,心中暗暗祈禱貴王一定要下狠心啊,要不然自己這條老命怕是要送在那西門小子的手裏,看那小子惡毒的樣子,出去後不知道會怎麼報複呢。
出門的時候似乎瞥見黃影一閃,再看時,卻飄渺無蹤,周大夫歎口氣,人越老,膽子越小,難道自己被那小子嚇得產生幻覺了?
……
晚飯的時候,七巧一反常態,乖乖的坐在那裏往嘴裏扒飯,比金蓮看起來還淑女,幾女大奇,玄靜忍不住問道:“七巧生病了?”
七巧搖搖小腦袋,也不說話。
金蓮關切的道:“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七巧還是搖頭。
竹兒雖然已經被幾女拉得上了飯桌,卻總是做些夾菜之類的活兒,說也沒用。正給武植夾去一箸蟹黃的竹兒放下布菜的長筷,走過去道:“二夫人,竹兒幫您看看。”
七巧再不耐,竹兒的好意也不能拒絕,無奈的任竹兒把小手放在自己額頭。
“好像比竹兒熱……”,竹兒摸摸自己的額頭,下了結論。
金蓮一下慌了起來,看向武植:“相公,傳周大夫過來吧。”七巧和玄靜體質最好,印象中,二女還從未生過病呢,聽說從不生病的人若是生起病來一定是大病,十分難愈,是以金蓮才著慌。
武植現在對周大夫沒什麼好感,雖說是自己的意思,但那周大夫心腸未免太過陰毒,西門慶若能變成瘋子自己自然求之不得,但周大夫用的各種招子太陰損了,又不懂得“攻心為上”,結果西門慶沒被逼瘋,反而激起了鬥誌。看來也隻有斬草除根了,等他一離開王府就動手。周大夫那裏暫時還沒合適的人選替代他,也隻有先用著。安道全還在江南,那邊手下經常廝殺,沒有好的大夫可不成,自然不能把他調撥到自己身邊。
武植正待說話,七巧已經說道:“七巧沒事,姐姐不用擔心。”說著拉竹兒坐下,逼她用膳。
武植看了七巧幾眼,對眾女示意吃飯。
……
天色方明,府衙後門處已經停了一輛豪華車架,棕紅木車廂,棗紅色駿馬,顯得氣勢不凡。
孟玉樓一臉緊張的候在門外,滿臉期盼的看著緊閉的黑色樓門,今天就是接夫君回去的日子了,孟玉樓自然焦急,抬頭望望天色還早,忍不住歎口氣,怎麼時辰就不能過得快些呢?
柴家後院總管杜興站在她身後,見她急得踱步,笑道:“夫人不用心急,也不差這一時半刻。”柴進聽說貴王答應放人,心下得意,以為貴王是看他的麵子,派了杜興陪孟玉樓接人,心裏還琢磨怎麼改天親自登門拜訪貴王,攀上些交情才好。
孟玉樓歎口氣道:“是有些心急,也不知道夫君怎麼樣了?貴王送來的書信裏說夫君患有重疾,可在外就醫,不知怎地,我這心裏就七上八下的。”
杜興雖也覺不安,還是寬慰孟玉樓:“夫人放心,這些不過是場麵上的話,給外人聽的,夫人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