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子問道:“宋人首領也同意?”
千葉子撅起了嘴巴,低頭不語,聽玄靜姐姐說壞家夥提議送信給自己父母的,可是就不信那壞家夥會有什麼好心思。心情不由得低落下去,轉動小腦筋思索大壞蛋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奈子搖搖頭,小姐再聰穎也是小孩子,人家說什麼就信了,這些日子不知道怎地和那名叫玄靜的高麗女子膩在一起,看玄靜和宋人首領親密的樣子,又能是什麼好人?真不知道小姐怎麼想的。
……
一路無話,船隊順利抵達登州碼頭,和當地水軍交接神舟完畢,乘車馬向汴京駛去。
此時已經五月,烈日當空,青石官道被曬得瓦亮,架車駿馬渾身濕漉漉的,走得越發緩慢。禁軍士卒重甲在身,更是汗流浹背,氣喘籲籲。
熱浪襲來,車中武植難受不已,心說還好自己每日打熬力氣,身強體壯,要不然身子骨可架不住這般折騰。琢磨一下這樣不是辦法,吩咐下去,以後晚上趕路,白日打尖,士卒齊聲歡呼,徐競等自無異議。
十幾日後,車隊終於浩蕩蕩進入京師,按規矩,武植先進宮見駕,侍衛和玄靜等人候在宮外。
禦書房自然是最適合二人敘話的場所,輕鬆愜意,無拘無束。
高麗見聞,海外習俗在武植口中娓娓道來,趙佶聽得聚精會神,其實高麗民族的不少東西武植是後世聽聞,不過是道聽途說,但聽在趙佶耳裏又自不同,隻覺二弟果然頗有些真知灼見,有些觀點真是一針見血,比朝裏酸儒要強上數倍。
武植把高麗王書信奉上,說起三王子追殺自己之事,趙佶勃然大怒,方想發火,忽然心中一動,問武植道:“高麗三子隻是為了報複泉州之事?”
武植幹笑幾聲:“臣弟又招惹他一次……”
趙佶無奈的搖搖頭,“就知定是如此,不過高麗王子追殺我大宋親王,如何也說不過去!二弟你說此事該如何定奪?”說著靠回龍椅,似笑非笑的看著武植。
武植沉吟一下:“發表斥責即可,即不失我大宋天威,又可顯我大宋博大胸襟。”說著話心中也微有自得,這個時代發表斥責別國自然是顯得大宋大度,畢竟國勢強大,無可厚非。
趙佶點點頭:“也隻有如此了,如今強敵環窺,遼國內亂已平,北境邊事才最為要緊,餘事也隻有暫且放下了。”
武植想起邊境那幾名經略,微微搖頭,難怪金國幾萬騎兵就直搗汴京,北境雖說無險可依,但若幾路經略調當得法,也不至於被金兵長驅直入。
趙佶看武植臉色古怪,笑道:“二弟也不必太過擔心遼人,朕想他們也不敢輕易起釁。”
武植笑笑,說道:“臣弟是想起些心事。”心說遼人有什麼好擔心的,和宋國打了百多年,還不是半斤八兩?誰也占不到便宜。如今更是國勢日衰,真正的大患卻是女真,更有尚在草原遊蕩的蒙古牧民,隻不過當務之急是女真,蒙古人倒可以緩緩。
趙佶歎口氣道:“二弟,樞密院副使人選已經定下,梁世傑頗得人望,有幾位愛卿保舉,朕已批複。”
武植微愕,梁中書爬到樞密院副使的位子了?現在的樞密使安公燾老矣,退位讓賢也不過幾年之事,樞密副使有極大可能接下他的位子,難道說幾年後梁中書任樞密使,蔡京為相?梁中書乃蔡京女婿,那不是說文武大權全被蔡京把持?
“皇兄,怕是不妥吧,梁大人乃蔡相愛婿,這樣下去……”武植還是第一次和趙佶談起朝中權柄之事,實在是事情太突然,武植心中不安,不由脫口而出。
趙佶不以為意的笑笑:“元度與元長還不是經常攻諱,隻要一心為公,這卻不妨。”
元度是蔡京弟弟蔡卞的字,元長是蔡京的字,蔡卞如今拜中書舍人兼侍講,進給事中。品級不高,權位卻重,乃是負責擬草詔旨,不過蔡卞與其兄不和,經常在朝上抨擊蔡京,令蔡京尷尬不已。
武植聽趙佶拿蔡卞作例子,心說這可不是一碼事?梁中書非蔡卞可比,他是鐵杆蔡黨,斷不會和蔡京二心,但知自己勸也無用,隻有點頭稱是。
趙佶又歎息道:“元長可是不同意梁世傑入朝,力勸朕等二弟回來再作決議,無奈二弟一去就是數月,朕也隻有忍痛割愛了。”
武植見趙佶一副後悔的表情,笑道:“臣弟倒也樂得清閑。”
趙佶搖搖頭:“二弟是清閑不來的,這些天正議大名留守人選,二弟既然趕回,自然非你莫屬。”
武植心中一跳,大名留守?!對啊,梁中書進京,大名留守卻是空了,對武植來說,這位子的吸引力可比樞密副使強上數倍,大名留守統轄北方對遼軍務,幾路經略都歸統屬,等於大軍區司令啊。比做勞什子樞密副使每日在朝堂明爭暗鬥有趣多了,自己更可以從中選拔良才,查究大宋禁軍弊端,拾缺補漏,找出導致大宋禁軍戰力低下的原委,想法子解決。腦海中馬上閃出宗澤,種師道的身影,怕是最後還要靠他們想法子啊。
趙佶笑道:“二弟為何發呆?可是不願離開京城?”
武植急忙道:“臣弟願往河北,若遼人賊心不死,臣弟必予以當頭痛擊!”
趙佶笑著點頭:“北境有二弟坐鎮,朕也可放心了!隻是又要與二弟別離,令人悵然啊!”
二人敘些閑話,直到趙佶有了倦意,武植才告辭出宮,宮門外玄靜早等得不耐,見武植出來,雀躍道:“老師快些走!我好想七巧,大姐她們。”
武植心中一笑,我卻是更想她們啊。
馬車沿朱雀大街南行,千葉子和奈子好奇的從車窗向外觀望,護龍河岸邊的數行楊柳,在微風中搖曳,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上的幾十座孔橋宛若仙境飛橋,朱雀門外的驛館、酒樓,妓院高懸的繡旗、珠簾輕輕搖擺,宣德門前寬闊壯觀的禦街,烈日下反射出一條玉帶,一切的一切都令二女瞠目結舌,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