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撅起小嘴,對武植道:“算你厲害,可是你的曲子卻不是陽春白雪,也沒什麼好得意的。”武植微微一笑,也不屑和一個小姑娘鬥嘴,隻是對紗幔後的人充滿了好奇。
粱紅玉見他不理自己,眼睛一個勁兒向紗幔那瞟,氣鼓鼓道:“看什麼看?姐姐可是等閑人能見的嗎?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土財主,就是京城裏的高官貴胄也不是說見就能見的。”
武植實在有點惱了,這丫頭片子嘴巴也太損了吧,你丫不過就是一賣唱的,幾百年後雖然被叫做歌星,但現在你叫什麼?妓而已。眼看武植就要發彪進入古惑時間,紗幔輕輕拉開,那輕柔似水的聲音響起:“大官人不必著惱,紅玉就這個體性,奴家也管不了她,望大官人海涵。”聲音如珠落玉盤,如一彎清水,馬上把武職的怒火熄滅。
紗幔後的女子雖說不上傾城絕世,但那清清淡淡的臉自有一種難言的風情,柔弱的身子如楊柳輕擺,另人不自覺生出憐惜之意。
“奴家李師師,見過武大官人。”
麵對這柔柔弱弱的女子,武植不自覺的被她感染,也變成了謙謙君子,急忙回禮道:“姑娘不必多禮……啊?!你說你叫什麼?李師師?是東京城大名鼎鼎的李師師麼?”回過神來的武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他吃驚張大嘴巴的樣子,女子忍不住微笑道:“大官人沒有聽錯,奴家就是東京李師師,薄命之人又有什麼名氣了?倒惹得大官人見笑了。”說到後來歎息一聲,神態說不出的惆悵。
武植看她微笑時神光離合,愁苦時楚楚動人。心下早把原來這是宋徽宗的馬子之類的想法拋之九霄雲外。正色道:“姑娘藝絕京華,名動天下。武大早有聞名,姑娘也別大官人大官人的叫武大了,隻管直接稱呼在下姓名便是。”
李師師道:“那可不敢當。”又轉身吩咐梁紅玉:“去端些茶點上來,也沒見你這樣待客的?”梁紅玉衝武植做個怪臉,轉身不情不願的去了。武植倒是被她的鬼臉逗的一笑,心說確實還是個孩子啊,自己和她慪氣也忒幼稚了。
李師師看梁紅玉走出,請武植坐下,道:“紅玉身世淒苦,自幼便落入風塵,奴家憐她年幼,便一直視她為妹,對她不免有些嬌縱,大官人萬勿見怪。”
武植被她一再的道歉弄的不好意思起來,反覺得自己有些不是東西,和古代版賣火柴的小女孩還斤斤計較。急忙進行深刻的反省:“姑娘折殺在下了,武大粗人一個,也不會說什麼轉圈子的話,不過以後紅玉小妹妹的事情就是武大的事情,雖然武大幫不上什麼大忙,力氣還是有一些的,有不開眼的要是敢欺負紅玉……”忽然醒悟過來,人家李師師罩的人用得著自己出頭嗎?有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前麵扛著呢。不由的赫赫的笑笑,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後麵傳來清脆的一笑:“有人欺侮我你會怎樣呢?”卻是梁紅玉端著一隻托盤,笑吟吟站在他背後,雖然那笑也說不上是什麼好笑,眼神倒是柔和了很多。
李師師笑笑,吩咐擺上細點,白磁碟中盛的是鬆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糕、糖杏仁、綠豆糕、百合酥、桂花蜜餞楊梅,都是蘇式點心,細巧異常。這等江南點心,武大從未吃過,細細品嚐下,果然滋味美妙,不由得連連點頭。
有點心茶水潤喉,三人就閑聊起來,說是三人,不過是武植和李師師閑談,梁紅玉隻是偶爾抓住武植的語病,就從旁嘲諷幾句。武植心結已去,隻把她當個不懂事的孩子,也不理會。漸漸她也覺得無趣,做用心傾聽狀,心思卻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這邊的武植卻是在暗暗叫苦,李師師的談吐幽雅已經夠叫自己難受的了,偏偏這個才女談論的曲啊詞啊自己可以說一竅不通,隻能憑借比李師師多的那幾百年知識胡侃一通雖說倒也把李師師說的大眼睛異彩連連,似乎很受些啟發,自己卻是一頭冷汗,眼看快吃不消了。
李師師聽完武植批判本代詞作大都多奢華,少激昂,也不由歎道:“大官人確實高論,本朝如今更是文風旎靡,少了蘇學士那種大江東去的豪情,不知道官人可曾有詞作,能否叫奴家一觀?”
武植心說你饒了我吧,剛才我不過看你談論的詞曲大都軟綿綿的,就胡亂來了一句。這你也信啊?是不是故意整我呢?仔細看李師師,一臉至誠,毫無作偽的樣子。卻不知李師師見他談論不俗,雖然看似粗俗,話語間卻別有一種智慧,越是深談,越覺得這名武大官人似乎和自己見過的男人都不同,怎麼個不同卻也說不上來。聽他批評當朝詩詞,忍不住出言相問,也確實不是在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