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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段子初說是第三天啟程前往終南,卻終究沒能按時動身。

書院偏遠,段子初得知楊過出事後用最快的速度趕至,已然氣息不穩。加之他常常徹夜研讀黃藥師的手劄,從不注意吃住休息,身體本有虧損。這才在與郭靖等人爭辯時氣血攻心,誘發了心疾。

平日裏段子初生活練武,皆與常人無異,也不作矯弱之態。大家習慣了,從不覺得他病的有多重。這次一暈,卻是嚇傻了眾人。

一來,段子初為人溫和沉靜,進退有度,年紀輕輕武功便躋身上流,很得眾人讚賞。二來,段子初身份特殊,若是出了什麼事,桃花島勢必與大理和南宗交惡。所以,就連一向固執的柯鎮惡都顧不得生氣回嘉興,一心盼著段子初醒來。

患有心疾之人,心脈多有殘缺,畸形,堵塞,若非病人本人內視運功,旁人萬不敢貿然輸送內力。

郭靖黃蓉隻好在他身邊輪流守了一天一夜,段子初才在翌日天明時清醒過來。人雖然醒了,卻仍是虛弱,不能隨意活動。就連起身喝個茶都會弄的一身是汗。不得已,段子初隻好臥床休息,自己慢慢用內力溫養心脈。

楊過這兩天都沒怎麼合眼,雖然有郭靖黃蓉輪番守著,楊過還是寸步不離的呆在段子初身邊。端茶遞水,細致殷勤,默默的照顧他,卻整天不跟人說話,有時和段子初目光一對,就會慌亂避開,神色略有怯弱。

段子初知他有些內疚自責,也心疼他這個樣子,幾次想跟他好好談談,奈何楊過根本不給段子初開口的機會。

第二天晚上,郭靖親自送了飯食過來探望。楊過沉默的跟郭靖見了禮,自覺的拿了自己那份,拎著板凳到桌邊坐著,不打擾兩人談話。

郭靖與段子初極有默契的絕口不提當天之事,郭靖隻細細問了段子初狀況,又扯了些閑事,從各派武功到國事家事,再到各地風土人情,一說不覺就是大半個時辰。

另一邊楊過吃完了飯,百無聊賴的盯著桌上跳動的燭火,困倦的點著頭。

勞累倒還是其次,隻是楊過這兩天一直繃著一條神經,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瞬間驚覺,隻怕段子初再暈在他的麵前。這時好容易吃飽了肚子,見段子初精神也好,還有郭靖在一旁陪著,楊過一放下心,就再也抵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過去。

郭靖一直暗自留心楊過的狀況,見他睡的實了,才壓低了聲音,猶猶豫豫的開口:“段賢侄,你身體不好,就在桃花島多休養幾月吧,蓉兒已讓丐幫幫眾散發消息,嶽父聽到後很快就會回島的,到時讓他給你看看,說不定就能好呢。過兒也還是留下來的好,大師傅那裏已經消了氣,日後我也會約束芙兒,一家人總不會種了仇去。”

段子初倚著床頭,搖了搖頭,低聲道:“勞煩郭伯父費心,還是不必了。並不是芙兒妹妹不好,隻是孩子之間性格不合,勉強磨合反倒傷了感情。過兒心性敏感,他在桃花島過的不快活,倒不如出門開闊眼界,闖蕩一番。過兒天資聰穎,又重情義,將來必有一番成就,我跟在他身邊,也斷不會讓他受了欺負。”

“承蒙郭伯父郭伯母不棄,侄兒這些日子收益匪淺,隻是侄兒的病在先天,非藥石能醫,不敢再勞煩黃島主。侄兒的病已無大礙,三日後就可動身。”說道這裏,段子初輕揚唇角,露出一個淺笑。雖然虛弱,但風雅灑脫,淡然自若。

這種樣子是郭靖從來學不來的,他郭靖印象裏,隻有兩個人會這樣,一個是當初與他爭蓉兒的白駝山的歐陽克,一個,是他的義弟,金朝小王爺楊康。他們三人皆是出身名門,性格各不相同,或驕或傲或疏離,但卻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世家子弟的氣派。

郭靖對著段子初有些弱氣,蹙著眉頭考慮了一會兒,最終歎道:“罷了,是我不善誘導,耽誤了他。過兒確是不適合呆在桃花島,五日之後,我和你們一同前往終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