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題記(1 / 2)

與現實生活的短兵相接

——序葛海林長篇小說《地火》

王春林

關於文學創作中“文”與“質”的關係,我國古代傑出的文學理論家劉勰曾經在其《文心雕龍·情采》中有過深入的論述:“聖賢書辭,總稱文章,非采而何?夫水性虛而淪漪結,木體實而花萼振,文附質也。虎豹無文,則鞟同犬羊;犀兕有皮,而色資丹漆,質待文也。”從通篇來看,在“文”與“質”之間,劉勰似乎更強調“質”的重要性,主張為情而造文,反對為文而造情。但反顧一部中外文學史,我們卻不難發現,實際上,真正傑出的文學作品都是“文”“質”兼備的。然而,從文學創作的客觀情形來看,能夠真正做到所謂“文”“質”兼備,其實卻又是很難的一件事情。在實際的創作中,或者是“文”勝於“質”,或者是“質”勝於“文”,還是二者之間難得平衡者居多。具體到葛海林的這部長篇小說《地火》,我以為,從總體上說,還是應該被歸之於一部“質”勝於“文”的作品。閱讀葛海林的《地火》,有兩點印象極為深刻。其一,就是葛海林以小說的形式對於現實生活中重要問題的迫近與思考。作為一部可以被看做是工業題材的長篇小說,葛海林不僅把自己的藝術關注視野投注到了當下時代十分重要的企業改製問題上,而且對於改製問題也做出了自己相對深入的思考。雖然小說所集中展示描寫的,隻不過是桃水縣煤業公司在新形勢下如何改製的故事,然而,正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從小說的藝術描寫中所折射出的,卻是當下時代中國企業的普遍現實。由於特殊的曆史原因,北方某資源大省北州確立了對於煤炭收取資源費的特別政策,這樣,北州省的省、市、縣三級煤業公司,自然也就具有了一種額外的功能。按照小說中的交代,叫做“行政職能的增加,也使成立於20世紀80年代中期的北州省省市縣三級煤業公司結束了原先分別隸屬於各級政府管理、各自為政孤軍奮戰的曆史,通過征收煤炭資源費這個行政職能的紐帶,將全省地方煤業公司整合成為一個係統,管理體製改為條塊結合,以條為主,在保證地、市、縣經濟利益、財務體製、財產所有權不變的前提下,地、市、縣煤業公司領導班子上劃一級管理,由上一級煤業公司征求下一級組織、人事部門意見後任免,並按規定向有關部門備案”。這樣一來,上級煤業公司與地、市、縣各級政府之間,自然也就會圍繞煤業公司的管理經營問題而發生必然的矛盾衝突。葛海林《地火》主要的故事情節,也正是圍繞這種不乏尖銳的矛盾衝突而展開的。因此,到底是應該墨守成規,恪守傳統的企業運作模式,還是應該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應該未雨綢繆地進行企業的改製工作,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小說最核心的情節衝突。當很多作家都在劇烈變革著的現實麵前采取了背過臉去的鴕鳥式的創作姿態的時候,置身於邊緣化地帶的葛海林,卻能夠直麵現實問題,能夠以長篇小說《地火》全景式地展現省市縣三級煤業公司廣大幹部群眾在深化體製改革的過程中所經曆的曲折曆程與精神陣痛。僅僅隻是這樣的一種創作姿態,就應該首先得到我們的充分肯定。大凡能夠給讀者留下一定印象的長篇小說,都應該有人物形象相對成功的塑造。

長篇小說《地火》留給我們的另外一點深刻印象,就是葛海林在迫近現實生活、表現企業改製行動的過程中,以特別富於激情的豪放筆觸相對成功地勾勒出了若幹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其中,諸如王東生、江勝景、李豐秋、田子文、韋長等,都屬於勾勒相對成功的人物形象。當然,最值得注意的,恐怕還是王東生與江勝景兩位。身為桃水縣煤業公司經理的王東生,可謂是一位有膽識、有魄力、有能力,而且少有私心,總是在一心一意地為職工謀利益的優秀基層領導幹部。“正因為他太清楚煤業係統的特殊性,他日夜琢磨著將公司改製,要不萬一有一天這個被省政府賦予收費職能的‘四不像企業’,真的斷了奶,恐怕職工們都得像破產企業一樣關門走人”,“與其將來等死,倒不如現在就早點謀劃公司的未來,謀劃職工的出路”。常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作為一位稱職的領導幹部,就必須具備一定的前瞻性,必須能夠預見到企業未來的總體發展趨勢。王東生之所以不惜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江勝景,也要堅持進行企業的改製工作,正是因為他已經未雨綢繆地感覺到了企業的未來基本發展走向,因為他總是不計私利地代表著大多數職工的根本利益。與王東生這樣既有膽識魄力也有能力水平的優秀領導幹部形成鮮明對照的,乃是如同江勝景這樣的腐敗無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