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隻在父親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率隊啟程了。兒子有皇命在身,霍仲儒也不便挽留。父子才見麵,又要離別,不免有些留戀。隻有霍光顯得興高采烈,因為哥哥沒有食言,他將跟隨大軍一同進京。
霍去病剛回到長安,就驚聞李廣的死訊。他讓趙破奴先行一步去吊喪,自己進宮麵聖後才去了李府。此時趙破奴及眾校尉都已到齊了,蘇家三兄弟也在。
李敢與侄兒李陵一同跪倒迎接霍去病,隨後將他引進了靈堂。李廣的靈位擺放在廳堂正中,靈位後麵是白色的帷幔,帷幔內安放著李廣的靈柩。白衣素服的柳眉兒跪在靈前,一邊哭泣一邊化著紙錢,李敢的一雙兒女依偎在她兩旁,柳氏在一旁低聲抽泣。霍去病向兩個女人點頭致意,隨後開始祭拜李廣的靈位。此時又有吊客到來,李敢讓李陵陪著霍去病,自己到前廳迎接去了。
霍去病剛剛行完祭拜禮,就聽見李敢在前麵高聲喊叫,好像跟什麼人吵起來了。霍去病趕緊起身,同李陵一道來到前廳。隻見李敢一邊跳,一邊破口大罵,邢山和蘇武一左一右地攙著他兩隻胳膊往後拽,大家也都在勸解。
霍去病擠進人群,吃驚地發現,被李敢斥罵的人竟是自己的舅舅衛青。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向謙和的舅舅為何會激怒李敢。
隻見李敢一邊掙紮,一邊高聲叫罵:“姓衛的,你這個陰險小人,逼死了我父親,還要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豈能與你善罷休?!……”
挨罵的衛青一臉的苦澀,他想解釋,可容不得他開口。李敢不停地在罵,誰也插不上嘴。其實他不知道,他父親的靈堂就是衛青親自帶人布置的。柳氏和柳眉兒都不敢告訴他,因為他昨天一到家就大罵衛青是無恥小人。據前軍將士和幕府中的某些官吏說,是大將軍做事不公才逼死了他的父親,此仇一定要報。他若是知道衛青布置靈堂的事,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因此兩個女人隻字不敢提大將軍來過家裏的事,誰承想大將軍今天又來了。其實衛青是聽說李敢回來了,特來慰問的。
李敢終於喘了口氣,霍去病剛想問事情的原委,李敢突然將右胳膊從蘇武手中掙脫出來。邢山一個人拽不住他,他就這樣拖曳著邢山朝衛青撲了過來。霍去病趕緊上前一步,用身體護住了衛青。李敢舉起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中。
“李敢,你冷靜點!”霍去病道。
“將軍,不是看您的麵上,今天我劈了他!”李敢狠狠地將右手收了回來。
霍去病回身,向衛青說道:“舅舅,您還是先回吧。”
衛青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悄然離去。
“說,為了什麼鬧?”霍去病望著李敢的眼睛道。
李敢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些:“將軍,您可以去問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我父親是怎麼冤死的。”
“我現在在問你。”霍去病道。
趙破奴緊張地站在霍去病身旁,蘇武悄悄扯李敢的衣服,李敢裝作沒察覺,由自說下去:“我的老父親征戰一生,到頭來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衛青手裏。您讓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