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課 隻要你願意,一切都還來得及(1 / 3)

人間有冷暖,紅塵有悲歡,娑婆有煩惱。當我們心有煩惱時,總想著求一味靈丹妙藥,讓我們去掉那心頭的痛苦。可我們到底還是不甚明了,千萬種煩惱的源頭豈非是因為自己太過執著的緣故?不過,也好,當我們被煩惱纏得足夠痛苦時,我們也該想到如何對治這痛苦了。當苦難成為一種修行的契機,當我們的雙腳堅實地踏在娑婆世界的大地,或許隻需要一個刹那,心頭妄念俱滅,看破那紅塵中的生死離別,於是心上清明一片。

隻要你願意,從現在開始踏上那覺悟之道,一切都還來得及。

1. 生命的覺醒,在於當下

一朵花,便是一個生命;一粒沙,便是一個世界;一次輪回,便是一段人生故事的新的開始。但生命的覺醒,隻是在當下,那讓我們覺醒的契機,可能就是一朵花或一粒塵埃,或者,是人生中的某次特殊經曆。

不論我們這一生是經受過大風大浪也好,還是過得平平淡淡也罷,即便我們不能在有生之年認證到自己的心性,但至少,也應該存留著慈悲的心念,在自己心靈的花園裏撒播下善意的種子。

對於那些在正道中不斷進行著精神上的真實修行的人來說,不論他們生時死時,都能身心平靜安寧,而不是昏沉又愚頑的。這類人越是在精神修行的道路上不斷地前行,他們便越是對生命和死亡看得清晰而透徹。他們活出了真實的自我風采,他們力求生命中的每一個時刻都是真實而充滿智慧的。

在藏地有句老少皆知的諺語,“英雄幸存在拚死的戰場上,懦夫喪命於逃跑的道路上。”於世間法而言,敢於拚殺的勇士總是值得世人敬佩的。從出世間法的層麵上來說,道理也是如此!那些早早獲得覺悟、解脫的大成就者,無一不是勇於進攻的人。他們從來不是被動地等著某方神聖來度脫他們,而是善於從生命處著手,自證自悟、自解自救。

我們修行的目的便是要出離煩惱的束縛,從生死疲勞的業海中截斷這流轉不息的輪回,這必須通過對治執著自我的習氣業障方可實現。在佛法中有一種能夠快速取得療效的修行方法叫作發露懺悔,它是要人們向更深層剖析自己、挖掘自己,這就好比我們醫治身體上的某種疾病一樣,不是用保守療法,而是直接開刀動手術。但與動手術所不同的是,這種發露懺悔是我們可以獨自完成的,是一種對自心本性的直接麵對,隻要有勇氣便好。每一個敢於直麵自心煩惱、直麵心中汙垢並能真誠懺悔的人,他們都已具備了自我解脫的因。

曾經有個從康巴去藏地的修行人,他向當時一位有著無限慈悲心的尊者祈求傳法,可尊者隻是拉著他的手,很誠懇地說:“我,會死;你,也會死;這個世間的眾生,無一不死。這就是最為殊勝的法門了,你要牢牢地記住!”

剛開始,這個康巴的修行人並不以為然,甚至在心裏想:“這個尊者並不像傳聞中讚譽的那樣有智慧嘛!”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看到一列送葬的隊伍從眼前經過,空中盤旋著蒼鷹,送葬的人們口誦經文,麵容悲戚。這時候,他忽然覺悟到,尊者傳授的真是很殊勝的法門,是真實不虛的道理!

“不論你修行什麼法門,你都會有死的那一天,每一個生命都會死去。死的時候,連身體都帶不走,更遑論其他?所以啊,從現在開始我要更精進地修行。”這個康巴地區來求法的修行人,後來獲得了無上的成就,成為備受世人尊敬的覺悟者。在他臨死前,他安詳平和,他對弟子說:“人命無常,迅疾如電光。我會死,你會死,世間眾生莫不如此,這便是最珍貴的教法。”雖然,他的生命結束了,但其實他的心卻早已了脫生死、再無係縛。

借用澤理納哲朗措的話來說,那些視生死如同掌中物的覺悟者來說,他們清楚地知道:“輪回是自己的心,解脫也是自己的心;一切苦樂的感受都隻存在於自己的心中。”這種對生死和心性的清晰認證,乃是通過長期修行而獲得的智慧,不僅穩定而且更會日漸加深。這種長期的修行,如果能與日常生活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心念、每一種情緒交互相融,那麼我們生命裏的每一天,便都是光明自在而充滿意義的。心中的無明黑暗需要智慧來驅散,而一旦將修行變成一種融入到生命每一時刻的習慣,那麼心性的覺悟便如同太陽那般光明燦爛,擊破無明黑暗,智慧持續地生起。

對心性的覺悟,不在遙遠的未來,而是在可以把握住的當下。覺悟所依靠的不是一時的衝動,但如果不能生起一種了脫生死的衝動,那麼也絕不可能有所覺悟並從覺悟中獲得喜悅。

如果,真的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覺悟,那我們這些紅塵男女又該如何在日常生活中保持覺悟的狀態呢?

首先,我們不要覺得所謂覺悟便是要離開紅塵,古代的禪師智者都說“紅塵煉心”,正是說我們專注地在塵世間活著,專注地做著眼前的事、當下的事,但在結束之後,便把做過的事從心頭丟出去,不讓“當下”永遠地存留在未來的生活中。過去的心念決定現在的生命狀態,而現在的心念又決定了未來的生命狀態,當我們的心念中總是殘存著過去的痕跡,我們未來的生命狀態豈不是就會混亂不堪了?

在紅塵裏修行,其實是一種享受,不要把它想象得多麼痛苦,人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不就是生死之事嗎?當心性覺悟了,生死超越了,這紅塵中的種種還會成為我們的心頭刺嗎?在真正享受修行的人看來,娑婆世界很好,極樂淨土也很好;生是一件樂事,死也未必不是樂事。那些具有最高證悟的修行者,他們不論身處何地,內心總是自由而喜悅的,充滿了智慧和慈悲,無憂亦無懼。當別人為了得失計較的時候,他們卻是在享受生命的收獲,不問悲喜,但聞花香,整個世界與自己的生命融為一體,即便是苦難、逆境,在他們看來都是一種生命的全新體驗,而不是折磨,也不是痛苦。

古時候有個國王,他得到了一顆光芒閃爍的大鑽石,便命能工巧匠打造一枚無與倫比的戒指,並且還要在指環上鐫刻下簡短卻充滿智慧的文字。過了一段時間,工匠將戒指呈獻給國王,可還沒待國王細看,就有人來報:“敵國進犯,我國情況危急!”國王便帶領軍隊前去迎敵。

戰場上,國王看到敵國軍隊十分凶悍,不禁心頭發慌,他忽然想起曾命工匠於指環上鐫刻的文字,那指環上刻的是:“一切都會過去的。”國王漸漸恢複了平靜,並且從絕望中走了出來。他沉著地指揮著軍隊作戰,不過幾天時間就趕走了進犯的敵軍。

班師回朝之後,舉國歡慶,那些善於拍馬的人紛紛諂媚,國王不免有些得意起來。那些奸佞之人不僅誇讚國王英勇,還誇讚他的戒指做工精湛,真稱得上是價值連城。這倒也提醒了國王,他又想到了那句話,“一切都會過去的”,不僅那絕望、痛苦、煩惱會過去,眼下這熱鬧、歡騰、得意也會過去。

國王從剛才的狂喜中恢複了平靜,從此他疏遠了那些諂媚之人,並在生命中的每一天裏都生活得平和自在。

心靈上所有的苦樂體驗,無一不是自心上而現起,結果又在心上落下。隻是,覺悟而自省的人留意觀察著心上的種種變化,漸漸地他們學會了控製心念、控製情緒、控製自己的行為,乃至於控製自己的生命狀態和人生走向。但更高一層的覺悟者,他們卻是不作任何控製,因為經過積年累月的禪修,他們對心性已經有了相當的覺悟和把握,他們已經從煩惱和習氣中獲得了解脫,所以,也就不存在麵對心念控製不控製的問題了,因為他們的每一個心念都純淨光明,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生命的慣性。

這種生命的慣性,有時候隻需要一個機緣便可播下正念的種子。生命的覺醒在於當下,在於某個引發我們生起正念的時間點上。總有那麼一天,紅塵中的你我會在覺醒之後明白,這生命不過是個幻影,而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改變它的可能。誠如《永嘉證道歌》中所雲:“夢裏分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心在迷中,便覺得人生處處是障礙;心在覺後,便證悟到所謂這大千世界,其實也不過是心的倒影,如此而已。

【生命禪語】

願我們如同莊嚴的高山之鷹,

翱翔於生死之上;

當我們看到生死的本來麵目,

此心已再無慌亂。

2. 你,可以活得很幸福

克裏希那穆提如此說過:人,要做他自己的光,這意味著永不熄滅,不會被任何人為的手段、被環境、被悲傷、被意外事件所熄滅。

當我們成為自己的光,並用這光去溫暖別人、照亮別人,那時的我們,便是世間最幸福的人。而事實上,我們可以活得很幸福,當我們生起善念、慈悲和愛的時候。這種善念、慈悲和愛,是沒有分別、沒有界限、也沒有終點的。當我們生時,慈悲和愛使我們心中有光,我們便是那暖了別人也暖了自己的光。慈悲善念對於人的整個生命過程來說意義非凡,尤其是在麵對死亡時,這種慈悲善念或是它的相反麵——嗔恨慳吝,會把我們未來的生命引向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據說顯赫一時的凱撒大帝在去世前曾留有遺言,要求在其身死之後將其雙手攤開,他的部屬不明白凱撒用意何在,凱撒說:“就是要讓人們都知道,即使是凱撒,他死時也是兩手空空,什麼都帶不走。”

如果我們能夠經常地想到這個故事,或許我們就不會特別計較生活中所謂的“不幸”。在伊壁鳩魯看來,幸福乃是人生的第一要義,自然也是哲學的第一要義,而幸福的標準正在於靈魂的寧靜、健康和安詳。

可遺憾的是,盡管人人都希求心靈的寧靜和安適,卻極少有人能夠安處在這樣的心境中。

有一位具德上師向人們開示:當有人殺害其他生命的時候,那些被殺的無辜生命在當時發出的恐懼波會攝入到殺生者的深層意識中,於是便成為一個種子潛藏下來,隻是那殺生者在當時並不知情,這便是內因。等到了將來,當殺生者遇到與這個種子相合的外緣以後,在內因外緣的作用下,心識中那恐懼的種子便會啟動,使殺生者心生恐懼、終日不寧。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道理也可以推而廣之:凡是生起的不清淨的心念,都會成為日後攪擾自心的種子。如此說來,是我們自己在為難自己,自己在“蹂躪”自己,我們對死亡、對未知的生活以及生命中的煩惱的恐懼,乃是源自於我們自己的“精神上的不清醒”。由是觀之,生命的幸福就在於保持“精神上的清醒”、保持一種高貴的、富有意義的精神生活了。而精神的生活又該是什麼樣的呢?黑格爾在《精神現象學》中這樣闡述道:“精神的生活,不是害怕死亡而幸免於蹂躪的生活,而是敢於承擔死亡,並且在死亡中得以自在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