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使命(1 / 3)

篤篤兩聲,有人敲門。雲守安開門一看,一個身穿製服的青年,彬彬有禮站在門前,臉上的微笑生硬而職業。

“什麼事?”雲守安盡量抑製心中的不快。他不喜歡麵前的服務生,小眼睛、紅鼻頭

、瘦小的臉上長滿青春痘,不知什麼緣故,炎炎夏日,腦門上扣著個白帽子,逼得滿臉都是細細的汗珠。

“先生,從今天起,房費要提價,由400元每天漲到600元。”服務生上身微傾,說話輕聲細語。

“為什麼突然提價?不怕違反物價局的有關規定嗎?”雲守安回到沙發上,抄起筷子,繼續吃方便麵。

“先生您知道的,世界杯期間,遊客很多,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賓館,已是人滿為患。中國隊剛剛取得小組出線權,極大鼓舞了全國球迷的士氣。省電視台報道,又有數百萬球迷湧進中江,連公共廁所都睡滿了人。因此經理吩咐下來,隨行就市,提價百分之五十。”服務生嘴皮子十分利索。

“每晚400元,住進來就這個數,我不會讓你們趁火打劫!”雲守安微微一笑,語氣十分堅定。

“先生覺得價錢不合理,可以換間旅館。我們樓下大廳裏,許多顧客正等著退出來的房間呢。”服務生說話仍是那麼慢條斯理。

雲守安吸進最後一根麵條,用手背抹一下嘴唇,打著哈欠道:“旅館我不會換,錢也不會加。如果不介意,我想休息了。”

服務生愣了一下,說聲好的,關門離去,腳步輕得象貓。

雲守安抄起搖控器,打開電視機,省衛視的一名記者出現在熒屏上。他表情激動,口沫橫飛地報道:“奇跡!真是奇跡!以主辦國身份參加2014年世界杯的中國隊,如今在H小組中,以三戰三平積三分的成績,躋身十六強。這是曆史性的一刻!中國足球從此將揭開嶄新的一頁!”

鏡頭給向狂歡的中國球迷。他們臉上用油彩繪著五星紅旗,載歌載舞;有的身著民族傳統服裝,舞著巨龍,跳著獅子,敲鑼打鼓;突然,一個裸奔者從天而降,在廣場裏狂呼亂叫,惹得警察氣急敗壞好一陣追趕,鏡頭跟隨中,人們開懷大笑。整個場麵喜氣揚揚。

解說員接過話頭,繼續道:“同組的英格蘭以二勝一平積七分的成績,排名小組第一,順利出線。新西蘭與克羅地亞一比一握手言和後,慘敗給英國人,最終二平一負積兩分,提前出局。因此,今天下午舉行的中克之戰,是決定十六強最後一個名額的生死之戰。此前,中國隊分別與英新兩國戰平,兩戰積兩分;克羅地亞小負英格蘭後,又被新西蘭人逼平,目前隻積一分,排名小組倒數第一,隻有戰勝中國隊,才能進軍十六強。因此中國隊隻要拿到一分,就能形成曆史性突破。在九十分鍾的殊死搏鬥中,中國小夥子們守住陣腳,力保城門不失,最終以0比0的比分,把自己送進了下一輪。”

啪,雲守安換了一個頻道,這次是鳳凰衛視的當家紅記吳麗儷在采訪垂頭喪氣的克羅地亞主教練哈吉。她問道:“請問哈吉先生,您對今天下午結束的比賽有何感想?”

吳麗儷嫵媚的笑容,不能提高哈吉絲毫的興致。“在新聞發布會上,我已說過,我為克羅地亞感到遺憾。這麼一支打法細膩、球星雲集的球隊,不能在世界杯上走得更遠,不是實力不濟,而是他倒黴,偏偏和中國隊分到了同一小組。”哈吉語調低緩。

吳麗儷笑道:“這麼說來,您認為中國隊是一支很可怕的球隊囉?”

哈吉眼中露出一點嘲諷,道:“可怕?不,中國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守門員!”返頭望了助理教練一眼,道:“波斯夫,你剛剛怎麼說來著?對了,三流的球隊,二流的教練,一流的守門員。”

波斯夫很有禮貌地糾正:“對不起,我說的是超一流的守門員,更準確的說是天下最出色的守門員。”

啪,雲守安將頻道換到央視體育台。幾名世界級的教練和退役的足球巨星坐在演播廳裏,與球迷共同探討中國隊現象。尤文圖斯主教練芬利咳嗽一聲,說道:“中國隊創造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陣型,即901陣型。這種沒有中場的陣型,實際就是密集防守的陣型。自有足球以來,還從未見過這種打法:10名隊員疊人牆似的防守,90分鍾從不離開禁區一步,得到球便大腳往前開,唯一的前鋒隻做散兵騷擾。”

馬拉多斯哈哈一笑,道:“我倒認為這陣型不錯,很像縮頭烏龜,敵人來咬,我便縮頭縮腳,躲在甲殼裏,誰奈我何?這套陣型就叫‘烏龜陣’好了。發明者中國隊主教練謝雄,取名者阿根廷馬拉多斯。”馬拉多斯不改愛惹禍的脾性,一陣調侃頓時招來台下觀眾的辱罵。幾個中國彪形大漢拽袖捉拳,便要上台來教訓這張臭嘴,被電視台的保安死死攔住。馬拉多斯毫不在乎,聳肩一笑。

主持人臉皮發紅,轉頭向韓國主教練發問:“金先生,你有什麼看法?”韓國隊分到死亡之組,被阿根廷、葡萄牙和尼日利亞三隻猛虎撕成碎片,早早打道回府。他們的主教練卻留在中國,繼續觀看世界杯。

金先生臉色鐵青,沉吟半晌,突然下定決心似的一點頭,道:“中國殺入16強,原本說來,是為亞洲爭了光。但他們的打法,實在令我不敢恭維。”

話音剛落,底下國罵聲起,中國球迷大叫:“回家吃泡菜去,別在這裏噴酸氣放臭屁!”“本事不行,讓阿根廷人灌了個6比0,不好好夾著尾巴反省,反倒對咱們指手畫腳。”“金老三,得了紅眼病咋的?爺爺送你一壺‘利福平’!”

金老三在中國甲A闖蕩多年,酸甜苦辣嚐遍,早就榮辱不驚,隻向主持人表示了抗議。

沒等主持人有何表示,砰的一聲,一名矮小精悍的嘉賓忿然離席,也不向主持人打招呼,梗著脖子便要離開演播廳。

主持人驚問:“山本先生,何故退席?”

山本劍眉一揚,亢聲道:“我們大和民族,見不得野蠻行徑!中國球迷的表現太不文明了,主持人又不好好約束,我隻好退席以表抗議!”日本隊預選賽中全隊突發瘟疫,無緣此次世界杯,主教練山本早窩著一肚子火,趁機發泄出來,又可掃掃中國人的麵子。

“他媽的日本鬼子,你們有什麼資格談文明!”球迷憤怒得像火山。山本臉上剛露出威武不能屈的神氣,啪的一聲,一個塑料瓶子正中他的腦袋。山本惱羞成怒了,臉色猙獰撲下台去。演播廳裏亂成一團,眼看球迷們要把山本揍得鼻青眼腫,嘩的一聲,熒屏上一片雪花點子,導演及時切斷了信號。

雲守安嘴邊綻現一點笑意,又換了一個頻道。隻見十幾名記者正在追問一個西裝革履的矮胖西洋男子。

“衛斯特先生,有消息說,巴塞羅那俱樂部看中了幾名中國隊員,正在與其所在俱樂部進行密切接觸,您能說說他們的名字嗎?”

“無可奉告!”

“衛斯特先生,中國有句老話,真人麵前不說假話。您對外界宣稱,巴塞羅那看中的隻是幾名後衛。中國隊的後衛表現固然不錯,但還稱不上是世界級,您不是在放煙幕彈吧?實際上您瞄準的目標,是守門員江一夫!”

“無可奉告!”

“衛斯特先生,我剛從大連隊得到可靠情報,皇家馬德裏準備以五千萬歐元的價格,簽下江一夫,如今皇馬總經理正緊鑼密鼓操作此事。您對這事有什麼看法?”

“無可……什麼?皇家馬德裏!五千萬歐元!”衛斯特停住匆匆向前的腳步,轉身時差點扭斷又粗又短的脖子,“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我孟猛從不無中生有!”記者一臉傲然,他是《中國體育快報》的當家記者,名頭在中國響當當,在衛斯特眼裏,卻可能一文不值。“不止皇家馬德裏,國際米蘭、尤文圖斯、曼聯等多家俱樂部,都有意引進江一夫。國際米蘭的玻西總經理剛從黃雲機場出來,此行的目的直指江一夫。他看中的還有中國這個巨大的足球市場。”

衛斯特的眼皮腫了起來,厚厚的兩腮微微鼓動一下,喃喃道:“玻西倒還罷了,如果讓皇家馬德裏捷足先登,主席先生還不扭下我的腦袋當球踢!”掏出手機,扒開記者伸出的“燒火棒”,鑽進後頭緩緩跟進的豪華奔馳車裏,從那焦急的神情來看,定是和他的老板巴塞羅那主席商量對策去了。

啪,頻道又換到了市有線台,紅梅正在中國隊下榻的三羊賓館做獨家專訪。主教練謝雄躊躇滿誌坐在沙發上,一頭濃密的黑發分外引人注目。他聲若洪鍾道:“中國隊取得今天的成就,主要靠兩點。一是防守反擊的戰術。我師從意大利防守大師馬科波羅十餘年,深得防反戰術的三昧。”

紅梅道:“有些媒體,尤其是意大利媒體,認為您的防守反擊走向了極端——隻防不反。”

謝雄哈哈笑道:“極端的防守反擊也是防守反擊,我豈是墨守成規的人?”

紅梅目光中充滿崇拜之意,點頭微笑,道:“那第二點呢?”

謝雄蒲扇般的手掌往身旁一人肩上使勁一拍,笑道:“那就得感謝江老兄了,多虧他生了個天才兒子!”鏡頭裏的人大笑起來,隻有一個人沒笑,他就是江一夫的父親江鐵城,中國隊的守門員教練。他嚴肅的表情立即引起攝像記者的注意,一個特寫鏡頭出現在熒屏上。

雲守安站起身,走近幾步,端詳這張臉:肌膚保養得不錯,頭上青絲梳得一絲不苟,額頭飽滿厚實。乍一看,無法讓人相信這是一張在足球界跌爬滾打二十幾年的老運動員的臉!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嘴巴緊緊閉著,仿佛就是用鐵棍來橇,也不會露一下笑齒似的。

這位威名赫赫的前國家隊守門員以不苟言笑著稱,紅梅似乎生出敬畏之心,不敢冷落太久,當即小心翼翼恭維幾句:“將門無犬子,名師出高徒。古人還有一句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江指導,您以為貴公子江一夫先生下一場還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現嗎?”

江鐵城正襟危坐,扳著臉孔道:“誰也無法預測下一場隊員的狀態和表現。再過幾天,中國就要和烏拉圭進行淘汰賽,眾所周知,烏拉圭整體實力不弱,擁有西甲第一射手阿巴斯巴克。他的力量、速度、技術無人能及,極善於在密集防守中尋找致命一擊。江一夫能不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是一個未知數。”

紅梅笑道:“因此您眉頭緊鎖,憂心忡忡。一定是在幫兒子想辦法,如何應付阿巴斯巴克了?”

江鐵城冷冷道:“坐據東道主之利,中國隊不應因小組出線而沾沾自喜。韓國就曾打進過四強嘛!我擔心的是球迷和媒體高興得太早,將我們的教練和隊員捧得如此之高,很容易讓我們變得驕橫而浮躁,以至於無法在世界杯上走得更遠!”

江鐵城生硬的表情和冷厲的言辭頓時令眾人麵麵相覷,謝雄幹笑道:“江老兄……”

嘭嘭!這次是有人大力敲門。雲守安按下靜音鍵,眉頭微皺,什麼人如此粗暴無禮?打開門一看,居然是服務生去而複返,身後鐵塔似的站著兩名保安,一個滿臉麻子,一個滿臉胡須。

“先生,經理吩咐下來,您成為不受歡迎的顧客。請您在午夜12點以前,離開福靈賓館。”

雲守安歪嘴一笑道:“這麼熱心打發我走,真的是經理的命令?”

服務生柔聲道:“我不懂先生的意思。”

雲守安道:“這樣的伎倆我見多了。不就是有人在你口袋裏塞張老人頭,要你幫忙空間房間出來嗎?你見我是外地人,便來找我的晦氣。”

服務生盯了他足有一分鍾,突然放肆地笑出聲來,道:“不錯!小地方來的土包子,我就是看不起你,欺侮你來著,怎麼樣?”

雲守安瞟瞟皺巴巴的衣褲,覺得自己確實土了點,說道:“我雖是個土包子,倒也知道消費者協會,麻煩您告知一下電話號碼。”

服務生大笑道:“消協我有的是朋友,你去告吧!三年五載,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身後的保安聽得不耐煩了。麻子臉陰森森道:“阿四,跟他羅嗦什麼?既然有經理的吩咐,拖出去便是!”

絡腮胡子翁聲翁氣道:“識相的,自個滾出去,不要勞駕哥倆動手!”兩人逼進屋去,氣勢洶洶,雲守安再不聽話,就有飽餐一頓老拳的危險。

雲守安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臉色卻十分平靜。麻子臉抓起一隻皮箱,摔在床上,冷冷道:“自己動手,還要老子幫你收拾爛襪子臭褲衩嗎?”絡腮胡子把兩隻手的指關節摳得叭叭爆響,有如燃放了一小掛鞭炮。

雲守安長籲一口氣,一躍而起,開始收拾東西。阿四見他就範,和保安相視而笑。雲守安撿起一隻鬧鍾,撥弄兩下,突然道:“這位麻兄……”話剛出口,麻子臉高舉拳頭,砸向他的脊梁,他平日最為忌諱別人說個“麻”字,惱怒之下,便想叫雲守安嚐嚐皮肉之苦。

雲守安渾然不覺,繼續道:“……是雁蕩山陳老拳師的門下吧?”

麻子臉大驚,硬生生把拳頭拽回來,道:“你……你怎麼知道?”

雲守安點頭道:“我知道。這位胡子兄,恕我妄加猜測,恐怕是金剛門的弟子了。”

絡腮胡子眼睛撐圓,張張嘴,沒說出話來,卻已是默認了。

麻子臉獰笑道:“原來是個有心人,將我哥倆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雲守安向他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麻兄……”

麻子臉煩躁道:“我不姓麻,姓馬,你可叫我馬麻子。”

絡腮胡子道:“我倒姓胡。”

雲守安道:“對不起!馬兄,你進來時腳步輕靈,好像使的是雁蕩山的野狐步。”

馬麻子冷笑道:“凡練過輕功的,哪一個不步法輕靈,憑什麼說我的就是野狐步?”

雲守安道:“貴派的步法與眾不同,別派不是腳尖先落地,就是腳跟先落地。貴派卻是整個腳掌同時落地,平均承擔身體的重量,因而落地無聲,踏雪無痕。”馬麻子悶哼一聲,不置可否。

雲守安一邊收拾毛巾牙刷,一邊自言自語:“別小看馬兄抓箱子那一抓,表麵平淡無奇,卻暗藏龍爪手的高明手法。龍爪手有南北兩派之分,北派首推少林‘龍爪九式’,南派卻以雁蕩山為尊。貴派的龍爪手小巧精妙,據說是從武當‘八十四路小擒拿’去蕪存精變化而來,用於分筋錯骨,百驗不爽!”說到這裏,吞了一口唾液,俯下身去,到床底翻弄髒鞋臭襪,續道:“至於摔箱子的那一摔,更是非同小可,杭州靈隱寺的大摔碑手可不是鬧著玩的。若不是馬兄手下留情,我的箱子怕不四分五裂,死無全屍!靈隱寺是雁蕩山的支派,雖說同枝連氣,自古以來,兩派武藝互不傳授。馬兄必然機緣巧合,才能身兼兩派之長,佩服啊佩服!”

馬麻子隻聽得心驚膽寒,想道:“這人對我的武功底細了如指掌,不是高人,就是仇人!”見他屁股翹得老高,背對著自己,是先下手為強的好機會,正眼露殺機,絡腮胡子聽得心癢難熬,插到馬麻子的前麵,說道:“你真有這麼厲害的眼力?且說說我的來曆。”

雲守安從床單下縮回頭來,幾根蛛絲粘在耳尖,沉吟道:“胡兄走路,兩隻腳穩穩內扣,不是金剛門的天王樁又是什麼?至於指關節嗶剝作響,一定是貴派的硬氣功混元金剛大法了。不過,恕在下直言,胡兄氣功火候稍遜,不然全身關節爆響,還不嚇煞人!”

絡腮胡子噫的一聲,嚷道:“大哥,這小子是高人哩!”

馬麻子捏緊拳頭,目光如刀地直射過去,一字一頓道:“請教尊姓大名,師出何門?到這裏來有何貴幹?”語氣中充滿敵意。

雲守安歎道:“敝人雲守安,到少林寺學過幾招三腳貓功夫。這次南下中江,隻為中國足球呐喊助威而已。可惜囊中羞澀,不甘在貴賓館挨宰,就要被兩位好漢掃地出門了。”

阿四聽他口中喋喋不休,手裏磨磨蹭蹭,早就無名火起,不陰不陽道:“你是寫武俠小說的吧?嘴皮子不錯,可就是唬不住人!馬哥、胡彪哥,客人等著要房,你們還不快……”

“閉嘴!”馬麻子扭頭厲喝。然後朝雲守安一拱手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雲先生原來是高人,請恕咱兄弟眼拙。馬某行走江湖幾十年,也懂得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的道理。這客房您住下去,房價一分錢不漲,如何?”

阿四嘀咕道:“可是已收了人家的小費,再說經理那裏……”

馬麻子冷冷道:“經理那裏,馬麻子還有點麵子。至於小費,不會退還嗎?”

雲守安把箱蓋合上,坐在床沿,大拇指一挑,道:“不虧是江湖好漢,夠義氣!我就交了馬兄這位朋友。”

馬麻子正要告辭退出,絡腮胡子胡彪遲疑道:“看他文文弱弱的樣子,說不定真是個寫武俠小說的。不如讓他露兩手,好讓阿四心服口服。”

阿四神氣十足地上前,雙手叉腰,道:“來,來,來,放倒我,你就真是條好漢!”

雲守安神情十分無奈,說道:“我向來認為,君子動口不動手。既然如此,我就現現醜吧!”緩緩起身,“雁蕩山的龍爪手重在擒拿,少林龍爪手重在練氣。馬兄,請看我取下阿四的帽子。”右手伸出,朝阿四頭頂隔空虛抓,隻見呼的一聲,便如鐵器遇見磁石,阿四的小帽飛到了雲守安的五指之中,露出油閃閃的禿腦門來,上麵清晰可見幾排深深的齒印。

胡彪笑得驚天動地,前仰後翻,指著阿四的腦門道:“怪不得大熱天要戴帽子,原來叫阿紅咬了幾口。”

阿四羞得臉皮發紫。馬麻子卻臉色鄭重,一拱手道:“見識了!咱們是有眼不識泰山。世界杯期間,您的住宿費,咱兄弟全包。”

胡彪驚道:“經理那裏,咱們可沒那麼大的麵子!”

馬麻子一揮手道:“沒有麵子還有薪水嘛!”

雲守安知他如此慷慨,必有深意,想到囊中“存糧”即將告罄,也不推辭這番美意,口中便來幾句套話:“恭敬不如從命。往後有用得著的地方,隻要不違背道德良心,盡管吩咐就是。”馬麻子眼中一亮,也不多話,帶著二人告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