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鄉裏計生辦的李家瑞。”
秦大中一邊回答紀委年輕人的問題,一邊在心裏念叨,李家瑞啊李家瑞,這事情你可不能怪我,隻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活該倒黴。趙順成逼著我不準說出實話來,他趙順成的靠山可是縣裏的田縣長,趙順成又是鄉裏的一把手,除了把此事栽贓到你頭上,實在是沒有更合適的辦法應付過去了,誰讓你正好有親戚在縣紀委工作,又正好上午跟我說了實話呢?
這年頭,說實話也得看對象,小李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給親戚和自己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要是早知道今天的結果,給他兩巴掌他也不敢隨便當著秦大中的麵把實話禿嚕出來。寒刀霜劍或許可怕,比寒刀霜劍更可怕的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風細雨,能在一夜之間化冰霜於無形,這就是軟刀子殺人的厲害!縣紀委的兩個年輕人聽了秦大中的回答後,臉上露出驚訝表情,追問道:
“秦書記,你確定是鄉裏計生辦李家瑞說的?”
“確定。”
秦大中相當肯定的衝著坐在對麵兩個紀委年輕人點點頭,滿臉真誠道: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反正到頭來即便是有心隱瞞也是瞞不住的,身為一個共產黨員,雖然以前曾經犯了些錯誤,這點最基本的政治覺悟還是有的,畢竟這件事關乎一個幹部的政治素養,就是因為李家瑞同誌當時透露消息的時候,自己當時聽了沒能很好的控製情緒,才會衝動的找舉報人劉曉娟對質,這件事的責任全都在於我。”
說到這兒,事情顯然已經很清楚了。
縣紀委的兩個年輕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一個負責筆錄的年輕人把剛才跟跟秦大中的談話內容記錄本推到秦大中麵前,讓他簽字確認,秦大中二話不說在記錄本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秦書記,今天的談話就到這吧,麻煩您讓人把鄉裏計生辦的李家瑞叫到會議室來。”
“好的,兩位稍等。”
縣紀委來人找秦大中談話的事情此時早已在鄉政府大院裏傳的滿天飛,計生辦的辦公室裏,幾個年輕人三三兩兩坐在辦公桌上或者是座椅上眉飛色舞閑聊。
“聽說了嗎?劉曉娟到縣紀委舉報秦大中的事情被人走漏了消息,縣紀委正來人調查呢?”
“有什麼好查的?事情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秦大中整天跟在趙順成後頭當孫子,趙順成肯定不想他出事。”
“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家秦大中在鄉裏當了這些年領導,縣裏能沒幾個耳目?反正縣紀委的人已經來調查了,過不了多久肯定真相大白,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給秦大中,那人可要倒大黴了!”
小李坐在一旁聽著這幫人嘰嘰咕咕,心裏一陣厭煩,現在鄉裏關於秦大中的各種傳聞五花八門,他雖然心裏不想秦大中這麼快出事,可他一個小人物,原本就是看領導臉色過日子的角色,壓根就無法掌控事情的發展變化速度。同辦公室的幾個年輕人早聽聞了小李最近要提拔當黨政辦副主任的消息,眼瞧著最近小李不時往秦大中副書記辦公室跑的腿勤,有人開玩笑道:
“李家瑞,你好不容易抱上的大粗腿這麼快就出事了,可惜可惜啊!”
“閉上你的臭嘴!少說兩句沒人拿你當啞巴。”
小李雖然跟這些人同為辦事員,心裏卻早已把自己當成黨政辦副主任一樣,跟辦公室裏的同事說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態。
“你怎麼罵人呢?李家瑞,人家王全亮當了這麼長時間的黨政辦副主任,見了咱們都是兄弟長兄弟短的叫著,你這還沒當領導呢?領導的架子倒是擺起來了,你還真把自己已經當成是黨政辦副主任了?什麼東西,簡直就是垃圾。”
李家瑞最討厭的就是人家拿他跟老同學王全亮相提並論,好像隻要把他跟王全亮扯到一塊,自己就成了一無是處的廢品似的。
“你小子跟王全亮兄弟是吧?現在他要去駐村,你是不是要我去找趙書記彙報一下,陪他一塊去駐村啊?”
辦公室的年輕人不敢說話了,李家瑞雖然令人討厭,可他最近跟趙順成和秦大中走的近卻是事實,萬一得罪了領導身邊的小人,為了一時之氣真被弄到鄉下去駐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李家瑞見對方被自己一句話斥的偃旗息鼓,盡管眼裏露出不服氣卻不敢繼續跟自己過不去,心裏不由一陣得意,還是有後台好啊,人人都高看自己一眼,不敢得罪自己,說話他媽的比以前痛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