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下來,自天變之後人類就基本取消了夜生活,哪怕是最繁華的京都此刻也萬籟俱寂。
杜欽月慢慢的朝樓上走去,平日從來豔陽如火的嬌俏臉龐,在稀疏的夜色下竟然平靜如水,隻讓人看著就生出了一絲涼意。
一步一步,踏上了最後一步台階,她扭頭看了一下左邊的房間,那裏是青黛的屋子,自己的房間是右邊緊挨的一個,當初特意挑出來的,平日她都是要先去和閨蜜打鬧一番才回自己房內休息的,但現在,她竟然連腳都無法邁過去。
也不知道她在樓梯口站了多久,那扇讓她心疼的門哢噠一聲開了,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杜欽月,並沒有露出什麼不同,隻輕手輕腳的合上了門,這才踱步過來,廊上的燈光照出了他的麵容,正是許生。
如果是之前,杜欽月恐怕就要開口譏諷斥責一下男子怎麼可以到女孩子的房間內毀人清譽,應該被大大的唾棄,警告許生務必磕頭請罪,保證不再犯。許生也多半會反諷一下杜欽月的多管閑事,並用隱晦的詞語秀一下青黛對自己的寵愛。
然而,總是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卻相對無言。
還是許生主動開口打破了寧靜,輕輕道:“下去說。”
杜欽月冷冷看著這個男子,眼神沒有半點動搖,安靜了兩秒,這才點頭:“好。”
雖然能源寶貴,但是已經開始適應了天變的人們也漸漸的恢複了正常的生產生活,電力供應也足了起來,不再有多少限額配比,所以大本營晚上不到就寢,都會點著兩盞小燈給尚未歸來的人。
許生端坐在大沙發上,並沒有再開啟頭頂的水晶燈,因為身邊沒有了那個清雅的人,就連從來覺得舒適的光明寬闊,都讓人無法忍受了。
“連家,情況如何了?”他不用特意觀察,也知道杜欽月穿著一身的黑色,連青雲的頭七,身為多年好友,守靈也是理所應當。
杜欽月同樣不想開燈,就算這幾天除了為戰死的人們守靈,就是忙一些不大重要的事情,她也感覺比戰鬥三天三夜都累,若非張宏俊一直陪著她,他們一起回憶著連青雲,回憶著屬於曾經年少的美好,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聽到許生的問話,明明隻是極為普通,卻叫杜欽月心頭仿佛被刺了一下,一種難受和憤怒湧了出來,她有些幹啞的嗓子低低道:“怎麼,連家沒有用了,你就要換個聯盟了?”
兩個人總在青黛麵前爭鋒吃醋,暗地裏默契的合作,看似有些朋友死黨的味道了,其實他們心中都清楚,這就是一場利益聯盟,隻要離開了青黛,陌路就在眼前。所以要說許生真的關心連家,那才是天大的笑話,連青雲的感情不說一群人精,青黛都看出來了,許生能夠對他有善意才怪了。
“就因為死了一個人,你們就方寸大亂了?”許生懶得和杜欽月做無意義的爭執,要不是這女人還算有些身價和腦子,並且誠心誠意的護著青黛,他早算計著青黛離開了這一堆廢物了。
“你們追查喪屍對青黛的追殺,我也在暗地裏配合,這是我們都要做的事情。但是關於喪屍的大爆發上訴,為什麼會被擱置商議?”許生低沉平靜的聲音中全都是憤怒:“你們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如果不解決掉關鍵問題,後麵的手段照樣會層出不窮!”
他撫摸著手上的一處肌膚,還能夠回憶起青黛淚水在這裏灼傷的痛楚,他的女孩,竟然會被如此危險的東西覬覦,那麼他就要讓人知道,什麼才是龍之逆鱗,觸之則死。
杜欽月終於也有些恍然:“你說什麼?上訴擱置?”
許生沒有回答,杜欽月也反應過來許生從來不會在青黛以外的人麵前重複說話,內心也被得到的消息震驚了:“不可能!青雲的父母都對那次喪屍潮恨之入骨,那可是他們的獨苗!”
這次許生更加不想說話了,就等著杜欽月自己發瘋完了再交流。
杜欽月的手狠狠抓住了身下的坐墊,將那厚實的真皮褥子也扯爛了一角,終於將怒火壓製到了最低,不再影響自己的思考。
“該死的……”她呢喃了幾句國罵,這才慢慢抬頭:“既然連家已經不想配合了,想必好處都拿到手了,我會去知會一聲,將他們剔除名單。”到了這個關頭,還放棄明刀明槍對著幹,隻能是叛徒了。想到連青雲幾乎一夜老了二十歲的父母,恐怕也成為了家族的棄子,在失去了兒子之後又麵對多方的遺棄,就連杜欽月他們都不能夠出手幫扶,未來不知道會落到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