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夜,靜溢無聲,皎潔的月,清涼如水,那一望無際的蘆葦蕩內、滿目皆是潔白的、柔軟的、隨著風從池畔鋪天蓋地的飄來,風兒在吹,葦杆在搖,朵朵葦花仿佛輕盈的精靈舞動著生命的音符。
破碎而淒涼的叫聲劃破了夜空,蒼天仿佛要撕開眼前這一幕美景。
“啊……不要殺我,不是我……”
雷聲自遠而近的翻滾而來,耀目的閃電將遠處的天與地鏈接一線,掩蓋了一陣陣充滿恐懼與絕望的求救聲。
“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一名年約50的男人在蘆葦蕩內不斷的跌倒,爬起再跌倒,水花飛濺,淩亂的腳步跌跌撞撞,泥濘沾滿了他一身,但是即便再疲憊,再恐懼,腳下卻始終無法停下。
潔白的蘆葦花,此時在黑暗中猶如染血一般,搖曳著詭異的紅光,飛揚的花絨卻散發著瑩瑩的幽光,就如同鬼火一般,透露著滲人寒氣,老人曾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而被鬼火纏上的人,唯有死方能抵消罪孽。
如絨毛一般的蘆葦花一層層的慢慢的覆滿男人的全身,無論他怎樣奔跑,怎樣甩動,卻無法擺脫,而原本肥胖的身軀,如同泄氣的皮球一般,逐漸的幹枯,那跳動的蘆葦花,幽藍的熒光變的越來越亮。
“救……救……我”
驚恐的眼神,如墨一般撒開的瞳孔中映照出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身在晝與夜之間的男人,他代表著救贖,卻懲罰著最黑暗的靈魂。
蹦跑的男人,身軀終於倒落了,隨著微弱的呼吸聲逐漸消失,躺臥在蘆葦蕩裏的男人終於不再抖動,生命如同被風熄滅的蠟燭一般。
雨還是落了下來,幹枯的屍體上紅豔豔的蘆葦花隨著雨水慢慢的消散,風依舊未停,成片的蘆葦花被壓彎了腰,經曆雨聲的拍打,細細的聽仿佛是人的嗚咽聲,蒼涼而悲切。
夜逐漸恢複如初,隻餘下雨淅淅瀝瀝灑落在水麵上的聲音,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相距不算遠的靖海市中心位置,此時依舊是霓虹閃爍,即便是在午夜,混跡在夜店,酒吧的年輕人還是絡繹不絕。
而在那一處最高的大廈頂上,有一條孤寂的身影,靜靜的矗立著,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雨似乎也不敢打擾,直到一名黑衣男人手持黑色的傘,緩緩的向屹立不動的人影走去,你才會發現原來那並不是雕像。
“墨斯大人,雨下大了。”黑衣的男人微微彎曲的上身,十分恭敬的動作,而傘足夠為兩個人遮擋了逐漸變大的雨。
迎風而立的男人,很年輕約莫二十七八歲,一身米色西服,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絕美的唇形,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副漆黑的墨鏡,但你不會感覺有任何的不搭調,反而處處散發著高貴與神秘的氣息。
“又死了一個。”
“大人為何不出手。”
“這種人,不值得我救。”
“是。”
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腳步聲,閆時輪並沒需要很多的時間判斷,探出的左手遲疑了片刻,便搭上了黑衣男子的右肩,而黑衣男子並沒出聲,而是極為配合的以腳步聲引導,他們走的並不慢,卻十分的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