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帶血的破爛衣裳,鳳九歌落落大方的站在了堂上,無視那些個侍衛奴才的異樣目光,清亮倔強的眸子不卑不亢的望向萬俟禹天,嘴角微微勾起,道:“想知曉玉世子為何會再次昏厥?我倒是猜出了一種可能,隻是我這性子素來有點怪,對於尚未確定我的罪行,便對我大動私刑,欲將我殺之而後快的行為,我深感憤怒,是以……想要我救玉世子?”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臉上便浮起一抹明豔動人的笑容:“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我也累了,不如請禹皇叔拿了火爐來,待我將這身濕透了的衣裳烘幹,清理好身上的傷口,再簡單梳洗一番?瞧瞧我這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模樣,若然我這般進了玉世子的寢房,再被人扣上個勾搭昏迷世子的罪名,我這柔弱的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話說到最後,她的視線變得淩厲陰冷起來,涼涼的掃過萬俟安寧與萬俟康寧的臉,諷刺明顯。
萬俟禹天並未想到,才過了短短一個多時辰,再見到鳳九歌,她的模樣竟已是這般狼狽,他可隻是下令將她押入地牢,並未說要審訊拷問她。
他更沒想到的是,遭遇了私刑拷問,鳳九歌還能笑得如此淡定鏗鏘!遂又對她多了幾分思量。
“去抬了火爐!再拿一瓶上好的金創藥來。”萬俟禹天一揮手,語氣淡漠,麵色平靜,瞧不出什麼情緒。
“禹皇叔!您可別信了這鳳九歌的話!她口齒伶俐,詭計多端!”見萬俟禹天對鳳九歌的態度竟有所緩和,萬俟安寧有些著急,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萬俟康寧隨之道:“別聽這妖女胡說八道,什麼叫做她[猜出了世子再次昏厥的可能]?這真是卑鄙無恥,世子早已親口指認了她為凶手,定是她又對世子做了什麼……本公主亦是一心一意為世子著想,才審問於她,誰知她竟陰險狡詐,死活不認,本公主隻好甩了她幾鞭子……”
萬俟康寧的話還未說完,萬俟禹天卻是不耐煩的壓下來一句:“此乃我禹郡王府!私刑的事容後再議!”
他的語氣裏帶上了絲絲惱怒,意思亦很明顯:他才是禹郡王府的正主子,旁的人,都給他安靜些!
顧自尋了把軟椅坐下,待得銅爐被抬上來,鳳九歌便旁若無人的烤起火來,身子稍稍暖和了一些,便拿了金創藥,隨便往傷口上灑了一些,有些疼痛,額頭上又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心情倒是寬慰了少許,便“好心”的說了幾句:“禹皇叔,你不必擔憂,玉世子的劇毒已解,便再無生命危險,再度昏厥,不過是因著他首次蘇醒時動作大了些,損了體力……您便未曾發覺,他那會兒的精神可太好了!完全不似一個中毒受傷之人?”
倒不是她故意拖延時間,不想早點將那萬俟明玉救醒,證實自己的清白,隻是那“初見”蠱蟲,夜間會蟄伏,唯有等待黎明,方才能用鮮血為引,靈藥為輔,將之引出人體之外。
“鳳九歌,你又想詭辯什麼?分明便是你……”萬俟康寧話說一半,便接收到萬俟禹天警示的厲厲視線,縮了下脖子,將後半截話強吞了回去。
萬俟禹天想了想,道:“屠龍會過於黑暗陰險,其分部亦隱匿我禹郡多年,玉兒曾多次探查,然他行事小心謹慎,每次都是帶了明暗兩衛,唯一一次單獨行動,便遇你相救,且你剛好會解他所中奇毒,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無巧不成書!”鳳九歌隻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曾有人與我說過,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或歡喜,或厭惡,或激烈,或平淡……皆是緣分,惡緣牽扯災禍,善緣成就幸運,想來我便是玉世子的善緣,玉世子卻是我的災禍吧。”
萬俟禹天的麵皮僵了僵,道:“如是說來,你仍堅持你是無辜的?”
鳳九歌:“自然。”
“玉兒美名在外,懲惡揚善,明是非,辨黑白,且他頭腦靈活,更有過目不忘的記性,他如此肯定你便是那屠龍會的毒姑,本王信他並非胡說,想來你縱不是毒姑,那毒姑多少也與你有些關係,或是你的容貌……”萬俟禹天的眼中仍帶著懷疑,視線緊緊的鎖定在鳳九歌的臉上,不肯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我也信玉世子並未胡說,更肯定我這張臉天下無雙!”鳳九歌如是道:“隻是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不能全然靠著眼睛和記憶判定是非黑白,因著它們也可能會欺騙你!禹皇叔亦是博聞強識之人,可曾聽過——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