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擇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泠月了,經過上次茶樓一事,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再去打擾她。
算算,有半個月了?
這段時間裏,容擇和他家容老爺子關係倒是修複了許多,每天摘摘菜、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家,然後等著老爺子出診回來他的飯也做好了,父子倆就坐下來一起吃飯,然後老爺子會給容擇講今天遇到了什麼樣奇怪的病人。
這是容擇認識泠月前的生活,現在又回來了。時間怎麼好像變慢了呢?
都說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愛情就是這奢侈的東西吧。
梆——
一根棒子打在了容擇頭上。
“嘶……”好痛啊……
“想什麼呢?”
“爹?”
“你這水全都舀到地上去了,怎麼這麼心不在焉兒的。”
容擇看了看那一地的水,又看了看手裏的瓢,淡淡說:“沒什麼,我馬上收拾。”
他跑回屋裏頭,去拿來了掃水用的大掃把,容老爺子看著他……
兒子……你為何如此像我……
想當年,他為著容擇母親也是這般模樣。
所以……容擇不需要掩飾,因為他掩飾不了,因為容老爺子完全懂他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麼。
等到容擇把地麵水都掃到溝渠裏,地上清亮許多,順便把多餘的沙石都掃出去了。老爺子拿過他手裏的掃把,拍拍容擇的肩。從肩上撫到腕下,力道時輕時重,就好像在下什麼決心的樣子,看看容擇的臉,撣撣他身上根本就看不見的灰塵。
“今年……不出去玩兒了?”
“您在說什麼?”
“你前兩年不是都會在今天出去嗎?你說你要陪……唉,陪著那沈小姐去找他的哥哥。”
“……”容擇當然記得。
隻是,時間他都快過忘了。
如果不是老爺子提醒,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今天已經是十一月的廿三了。
的確,他和泠月是約定好的,每年這個時候陪他去軍營找二哥。
之前泠月不常能見到他的二哥,到了十一月廿三,也就是冬獵的時候,就會由沈賀霆駐守營地,那時候營裏不會有特別多的人,沈賀霆也不忙,然後泠月就會去軍營裏找他。容擇離那邊的營地不是很遠,他聽說後總是不放心泠月,所以就會在這個日子陪泠月一起去。
二哥雖然不是很待見他,不過基本就是無視而已。沈賀霆會帶著泠月騎騎馬,但是像射箭這種會產生損耗的就不會讓她動,然後容擇就在旁邊看著。
冬獵就這樣成了‘容擇的節日’。
他的月兒就像是生在馬背上一樣,一點兒都不怵,任意馬匹都可以。而且她駕馬奔馳的樣子完全可以用英姿颯爽、瀟灑自如這等詞來形容。
月兒笑……馬兒也歡騰……
容擇的嘴角也掛起了笑意……
他,他又想得出神了……
晃晃腦袋。
“爹,我、我出去一下啊。”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動力驅使,容擇還是跑出來了,當意識到自己終究是控製不住的時候,狠狠咬了牙,深呼吸,手掌都被攥出血絲,為什麼自己就是不能忘了呢……
容老爺子看到容擇匆匆跑出去,反倒踏實了,他不願看著自己兒子活得像個行屍走肉。
心裏隻念著,沈泠月,你若是真能給我兒幸福,我不再幹涉,隻不過你們接下來的路可能很難走。
而容擇呢……
沒花多長時間就走到了軍營,想不到今年這裏已經變成新兵營了。
其實他知道泠月不會在的,既已成為秀女,又怎麼會那麼輕易給機會讓她出來呢?這次來,應該隻能見到沈賀霆吧。但是能看到哥哥也是好的,隻當自己是來找回憶……
決心放棄了,那麼,最後一次吧,這是最後一次。
想要進去被攔下了,這裏已經沒有認識他們的人了,他問了其中一名士兵。
“兄弟,請問沈賀霆沈將軍在嗎?”
“不在,您請回吧。”
“那你們知道他去哪裏了嗎?”也許是去找泠月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是誰啊?這裏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快滾快滾!”
“我……”
……
對啊,我是誰呢……
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一激動。
“我是沈將軍的妹夫!”
說出這話,容擇就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大嘴巴,該死!說什麼不好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