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份膚淺的了解,對於解釋現狀可說毫無作用。如果說是識別障礙,卻又為何能隔著身體看見被阻擋的東西?無論是否能夠識別自身,至少光線是不可能徑直穿過自己的身體。
原則上隻有與光線有關的能力者才能夠做到的事,如今卻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自己的身上。而且,竟然隻有自己才能夠發現。很顯然,自己的視野限製了自己“看到”的東西。
那麼問題就來了——
自己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穹乃……”
不自覺地,呼喊了好友的名字。
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久到連自己都快要忘記具體的時間了,可自己在潛意識中似乎仍然習慣於在困惑的時候向好友求助。
本來一直走在前方的優雅的身影在第一時間停下了腳步。她帶著一絲擔憂的神情,走到春上的身邊。
又是曾經非常,非常習慣,習慣到甚至可以在呼喊出聲的那一瞬間,就完全能夠料想到的舉動。時間的線就像是並不存在,隻是向著窗外望去,便能夠看見那些本該隻屬於過去的街景。
然後,立刻就對自己的舉動後悔了。
“怎麼了?衿衣?”
好在,還有一個現成的理由可以選擇。
“我們這究竟要去哪裏?”
這個她在意,卻又不知為何不想知道的矛盾的問題,此時被作為借口拋了出來。
聽到這個問題,穹乃淺淺地笑了起來。她伸出左手食指,輕輕放在唇上,示意保持安靜。然後將手掌展開,放在耳邊。
這個示意所表達的信息非常明顯。春上聽從地閉上雙眼,用耳朵來傾聽。
就算是閉上眼睛,也無法屏蔽從視覺而來的信息,她依然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過,她依然通過集中注意力在單獨感官上的方式,聽見了那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是歌聲……很好聽的歌聲。”
她率直回答道。
“雖然是一個巧合,不過畢竟是聽到了。那麼,至少應該去打個招呼。”
“是熟人嗎?”
從穹乃的話中,春上聽出了什麼。
“應該算是。”穹乃背過雙手,輕輕轉了個圈。“嚴格來說,對我們而言是一位學姐。她是母親大人的一位學生。”
“……”
拉起春上的手,她對著有些呆住了的好友語氣柔軟而親和地說。
“其實,剛才我本就打算邀請你一起。衿衣,在我們分別的這段時間內我度過的歲月,我經曆的故事,我的人際關係,等等等等,我想要你了解得更多。所以,作為開始,有許多這些年間結識的朋友想要介紹給你。”
聽起來,好像是非常高興一般。
春上動了動嘴唇,最終卻連一個簡單的音階都沒有發出來。
從剛才起就感覺到的矛盾,此時正在不容置疑地展現出來。
那些被隔離的時間,那些分別後隻處於彼此自己的經曆。
自己究竟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
本是站在這名為自我的房間內,向外看著那似乎在回憶中而不曾變化過的過去的街景,卻在自我漸漸單薄下去後,出現了裂縫。
說實話,很熟悉這種感覺——
那種在使用了那些晶體片之後,偶爾會出現的感覺。
“衿衣?”
“不,稍微有點意外……”
低下頭稍稍斜視微微歪著頭的穹乃,在確認自己並未處在那種狀態中後,春上輕輕發出別人察覺不到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