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stminster教堂前總是有一大群流浪鴿覓食,它們住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每當清晨便奉主的召喚,到這裏接受約尼神父仁慈的眷顧。地上的麵包屑總是吃不完,每隻灰鴿子最後都可以托著滾圓的大肚子飛上教堂頂,伏在天使的身邊曬許久的太陽,然後去的去,來的來,周而複始。
“嗨,青青,好久不見!聽說你回了中國,新學期開始了吧,願主保佑你!”約尼神父三十歲不到,父親是英國有名的政客,他本人畢業於牛津大學,主修政教研究。在英國,幾乎所有的教區神父都有著不凡的出身和令人瞠目結舌的教育背景。普通人是沒有這個殊榮為主服務的。
“您的中文越來越流利了!”我燦然一笑。
他有著北歐人的血統,高大纖瘦,金發碧眼。一身紫色教士袍,尊貴莊嚴。
“中國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國家!我平生一定要到那裏去,親自看一看雄偉的萬裏長城,皇帝的故宮,老佛爺的禦花園還有敦徨神秘的壁畫。。。啊,太多。。。太多。。。不學好中文怎麼行呢?”約尼神父興奮得眉飛色舞,碧藍色的眼眸純淨晶亮。
“老佛爺的禦花園。。。”我失笑,“是頤和園!”
“對對。。。是頤和園!你看,我又忘了,真抱歉!”他撫著頸上的銀質十字架,喃喃絮語。
我望著那銀十字中心的藍寶石婉而淺笑。那是現任紅衣主教,九十三歲的帕奇羅列訪問英國皇家教會時親授的。整個英國隻有兩枚,另一枚在杜倫(Durham),傳說那一位是伯爵的後裔。
約尼神父在天主麵前莊嚴地為我祈福,我拿起讚頌詩集讀了一段,合上菲頁的時候將那張寫好的支票夾了進去。
他沒有接我遞過去的詩集,碧藍的雙眸波瀾微興,“不,青青!我知道你為了完成學業,工作得很辛苦。可是你卻每個學期向教會和主做如此豐厚的捐贈,你對主的心意我很了解,所以你一定會得到特別的眷顧!在你來之前,剛剛有人以你的名義捐贈了更多,教區和我本人還沒有向你致謝。。。”
“以我的名義。。。”我不明就理,如墜雲霧。
“是的,教會剛剛收到一張兩萬磅的支票,支票背麵簽的是你的名字,付款人是。。。”
“是誰?”
“對不起,我不能說。”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笑得神秘。
我坐了下來,凝視著他,清眉微挑,“主說不可以撒謊或刻意隱瞞的。”
他睨我一眼,倏然笑開,“好吧!付款人名叫戴天。似乎是你們分院學生會那位戴先生。。。”
“又是他!”我糾住眉心。
“怎麼?戴先生的捐贈有什麼問題麼?”約尼將聖經抵在前胸,疑惑地望著我,“教會是不能接受有問題的捐贈的。”
我也隻有苦笑。“能有什麼問題呢?戴先生身家清白,如此善舉於他實在難得!我們都該好好謝謝他!隻是他是他,我是我。我的支票在這裏!”
“這。。。”
我將詩集放在祭台上,妍然一笑,“就這樣了,約尼神父!你是這樣虔誠的使徒,主一定保佑你的!”
“啊,青青,願主與你同在!”他劃了個十字,將福音點在我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