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沉吟了半晌，“阿爾法，我這些日子考慮過很多次了，到底我們誰錯了？今天躺在這裏的，當然不隻是有你的責任，也有我的責任。我絕不推脫。本來平靜的草原，因你一念之差導致了這場血雨腥風。我們這樣生活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幾千年？幾萬年？我不知道，誰也沒想過改變什麼，可是你，偏偏要改變這一切。弱肉強食，這是狼的天理，狼的道義。沒有這個天理，我們吃什麼？難道讓我們改吃素嗎？我一直還是認為，這一切因你而起，你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是的，我會承擔責任的。可是我們這些狼的血肉在曆史的長河裏算得了什麼呢？如果你要我的生命，如果這樣可以免去你所說的我的罪過，我可以現在就把生命給你。倒下去的，他們是英雄，他們的鮮血不會白流。我們可以腐爛，可是草原一家人的思想將永遠流傳。我們的子子孫孫將不再有爭鬥，為了這個，我們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麼呢？”阿爾法慷慨激昂。
“你說的也許不錯，可是躺下去的這些狼將永遠沒有子子孫孫，他們錯了嗎？”湯姆依然語氣強硬。
“就像我勸你一樣，讓你放棄領地觀念，可是你會放棄嗎？直到現在，你不是依然在堅持嗎？改變曆史，推動曆史，靠嘴皮子可以實現嗎？這片土地，不是你與生俱來就擁有的，也不是我們祖輩生下來就擁有的，它是靠鮮血換來的！不要以為我屢次退縮是因為我懦弱，不要以為我仁義就沒有殺氣把你們送上西天，我隻是不想像今天這樣血流成河，我一直在努力，夢想著平和地改變著這一切，可這僅僅是夢想，為什麼？就因為有你這種冥頑不靈的老骨頭！想當英雄，可以！我可以成全你，讓你永遠地成為腐朽的殉葬品。我不是沒有這個能力，也不是沒有這個勇氣，我隻是幻想著不要再流血，看來僅僅是幻想了。”阿爾法被這個執迷不悟的湯姆氣得牙根都癢。
“那好吧！我們再來一戰！生死有命，就我們兩個，這樣公道些。”原來湯姆有意識地激怒阿爾法，無非是想給自己餘下的幾隻狼留條活路，他在賭博，賭阿爾法的仁義，賭阿爾法的豪情，賭阿爾法不會以強淩弱，他太了解阿爾法了。這麼久的敵人，他簡直比了解自己的妻子還要了解阿爾法。賭注很簡單，就是自己的生命。如果用自己的生命換來餘下的幾隻小生靈的未來，那有什麼不值得的呢？
這一局，湯姆賭贏了。而且贏得比想像的還要大。
“好，就我們兩個再拚一回，我這把老骨頭也很久沒鬆一鬆了。無論勝負，你都可以自己選擇你的未來，這應該絕對算公道吧？我給你這個麵子，是因為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敵人。想當年，如果不是你的仁義，沒有乘虛滅我全家，我不會有今天這個大家族，子孫滿堂。你有兩次這樣的機會，可是你放棄了。你後悔嗎？為此，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就算今天這把老骨頭送給你做午餐了，我也就算是把這個人情還了。”阿爾法豪情頓起，躍躍欲試。
“所有的狼聽著！今天是我和湯姆把過去恩怨了斷的一場戰鬥，就是我們倆的事情，誰也不許插手。賽虎，你給我盯著，誰插手就滅了誰。戰鬥結果無論誰倒下了，隻當是以往的恩怨一筆勾銷。我勝了，湯姆從此離開草原，此生不再踏入草原一步；湯姆勝了，他有權自己選擇自己的出路，他有權離開今天這個戰場，尋找自己的空間。哪怕他以後再次揭竿而起，到時候，我們已經沒有恩義，隻是敵人，我會再次奉陪！蒼天作證。我阿爾法一定會贏了這一局的！所有活著的狼退下，把戰場讓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