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昊天點了點頭,的確,那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但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欣喜和幸福。
“那時朕對你的誕生也是充滿期待的。朕為你想了許多個名字,卻都不能體現朕對你的厚望和感情,最後定了一個‘昊’字,也是朕跟你母妃共同的期待。昊者,天也,夏萬物盛壯,其氣昊昊,故曰昊天。我們希望你能像天一般,廣闊無邊。”
“母妃對兒臣說過,”禦昊天艱難地開口,“她說您其實是很疼愛兒臣的。”
“不,朕其實並不疼愛你。”南漠帝痛苦地閉上了眸子,“若是朕疼愛你,就不會相信那些流言蜚語,不會相信皇後的挑撥離間之詞,致使對你冷落猜忌了這麼些年。也許朕哪個孩子都不疼愛,朕隻是愛著這個帝位罷了。”
禦昊天聽著南漠帝語氣中的落寞,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謀逆的太子,雖不成器,卻也終究是他的兒子,於是便道:“您要是擔心皇兄,大可將他放出來,隻褫奪封號,貶為庶人……”
南漠帝卻搖了搖頭,淡淡道:“朕知他是什麼性子,本事沒有多大,偏生心氣比誰都高。在他幼時,朕還多次提點於他,但誰知道朕不在時單氏和單家給他灌輸了些什麼,教得他學了兩層麵皮,當著朕是一副嘴臉,背後卻又另一副嘴臉。朕對他早已失望了,落到今日這個下場終究是他咎由自取。也怪朕疏於管教,才使得他成了這般德行。”
“罷罷罷,不提他了。”南漠帝擺擺手道。
禦昊天內心掙紮了一番,終是將南漠帝的手緊緊的握住,啞聲道:“兒臣小的時候,曾無數次期盼父皇能像今日這般,摸著兒臣的頭,檢查兒臣的功課,教兒臣學騎射,像尋常父親那樣,誇獎兒臣或是斥責兒臣。”
“昊兒……”南漠帝嘴唇嚅嚅。
禦昊天苦笑著搖了搖頭:“可母妃卻說,兒臣的父親是皇帝,是南漠最尊貴的人,他的心中裝的不是這些瑣事,而是家國天下的大事。於是兒臣用心學經學史,練馬術武功,隻盼有朝一日父皇能看到兒臣的努力,讚兒臣一句。可誰知……”
“可朕卻對你更加忌憚。”南漠帝此時當真是悔不當初,後悔為何要將權利地位看的那般重要,反倒忽略了最根本的人間真情。
兩人均是沉浸在回憶中不能自拔。
過了許久,南漠帝才艱難地開口,道:“你母妃……她……可曾怨過我?”這次他沒有再用“朕”來自稱,而是用了“我”,此時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南漠皇帝,而是一個在平凡不過的痛失所愛的男人。
“從未。”禦昊天道,“母妃從來沒有怨恨過任何人,對您更是如此。在她心裏,您始終是那個風姿神英的南漠帝,是她至死仍傾慕著敬仰著的夫君。”
聽得此話,南漠帝終是忍不住老淚縱橫,痛呼出聲:“堇兒……”
而禦昊天在旁邊,雖沒有言語,卻亦是目光悲傷。母妃,兒臣幫您問到了,父皇心中是有您的,您可歡喜?
兩人又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久久無言。
過了許久,仍舊是南漠帝先打破了沉寂,他取了帕子擦了擦臉上了淚水,道:“你先退下吧。關於坐穩這個帝位,朕相信你的本事,切莫忘記你身為南漠皇室所肩負的責任。”
“是。”禦昊天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