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1 / 2)

冷庭殊此刻的手腳早已僵硬,指尖冰冷。他的魂,似乎也早已飄在了千裏之外,正如同失了魂,丟了魄的傀儡般坐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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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你不肯告訴我害你的人,是不是就怕我為你報仇?是不是你早就已經知道那人是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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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在哽咽,更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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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即使我大哥再怎麼不對,我也絕下不了手。



他有些醉了。此刻的他,看上去實在憔悴極了。



半響過去。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

冷庭殊突然跪在呂尚冰跟前。



呂尚冰也絕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幕。他猛然蹲下扶住冷庭殊的手“賢弟,你這是為何?”



冷庭殊卻用力跪下,任呂尚冰如何都扶不起來。



“當年是大哥治好了我娘的病,救了蟲蟲,還救了我。又將我安置在一個最幸福美滿的家中。如此待我,我卻忘恩負義。我實在連畜生都不如。大哥,你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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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雙蘊含無盡哀傷、愧疚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地上。就像劊子手下等待刑罰的犯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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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命本就是呂尚冰的。無論他如何成長,他擁有的一切永遠都歸功於呂尚冰。至少,他一向都是這樣認為。即使,此刻呂尚冰真的殺了他,他也絕無怨言。



“賢弟。你快先起來。今日本是我們兄弟團聚的日子,你怎就如此掃興呢。”呂尚冰雙手攙扶起了冷庭殊,道:“賢弟。要不你來幫大哥共謀大事吧。我們兄弟聯手,定能安享榮華,富貴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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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尚冰突然握緊了冷庭殊的手。這手握得實在很緊,實在很激動。



這突然的話和突然的手讓冷庭殊第一次感到那麼失措,那麼茫然。



殺人?謀權?不擇手段?



如若他答應,是不是以後就該走上這樣的路?是不是就像無荊?像狐妖?小荷?



榮華富貴?那些真的有那麼重要麼?



冷庭殊的目光陡然下沉,陡然失色。此刻,若是呂尚冰取走他的命,他甚至毫無怨言。但若是違心地去背叛,去殺人,這是不是比殺了他更殘酷?



“算了。還是那句話。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不會勉強你。”呂尚冰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深知,逼迫得到的,絕對比心甘情願的效果差很多。或許逼迫而得到的並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

“大哥永遠是我的大哥。”



呂尚冰笑了。他笑得很倘然。



但,在這倘然背後,誰又能看透他的心,看透他的想法。



夜,總是很華麗。



為什麼最浪漫,最愜意而難忘的事情總是發生在夜裏?



冷庭殊沒有辦法睡覺。即使他被安排在非常舒適的房裏,但他還是睡不著。



他的人就坐在風中。在鬼陰堡最高的殿堂的屋頂,那裏就有很淒厲的風。



有風有月,也有酒。



他的眼神,永遠都藏不住那一絲濃厚的憂鬱。因為他的人生,本就太悲涼,太淒惻。



他不願做的事,卻偏偏總要去做。他最厭惡的煩惱,卻總是常常找上門。



他經曆的還不夠多麼?他忍受的還算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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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哽咽的淚眼斑斕,永生難忘的風花雪月,悲痛至極的陰陽相隔,迷霧重重的血海深仇,卑鄙小人的可恥陰謀……



好殘酷的世界,好無奈的世界。我在這個世界,難道不就隻是如海中的一顆沙子而已嗎?



酒,如入江的河流般猛然灌入口中。一滴也絕不漏地灌入。他無法想象,這個世界若是少了酒,他該如何活下去。



是啊。如果這個世界少了酒,那會少了多少悵然的詩篇,少了多少酒後的凶案?少了多少真話?少了多少性情中人?少了多少朋友?



“朋友?是啊。至少,我還有朋友。而且,這個朋友就在附近。”冷庭殊輕歎了口氣。



無荊。附近的朋友當然是無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