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薇一路掙紮，“放我下來，我要吐了……”她還是有些本能的認知的，比如她被他扛在肩上，他堅硬的肩頭頂著她的胃，她胃裏那些還沒來得及消化完的東西禁不住折騰，一陣翻江倒海。
“唔……”一口食物湧到了嗓子眼兒，險些噴出來了，結果且被她硬生生的給重新咽了回去。
“放開我下……唔……”她這次沒能忍住，一大口汙穢的東西吐出來，弄髒了他昂貴精致的襯衫。
臭烘烘的味道瞬間衝進他的鼻子，他一手抱著她的大腿以免她掉下去，一手用力掐著鼻子。
封子漠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人道的一件事，沒把膽敢吐髒了他衣服的女人直接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曆史總是有些相似的，在他們初初認識的時候，顧采薇就曾在某個關鍵時刻吐髒了他的衣服。隻不過，他早已經忘記了那些曾在彼此心上留下過洞的事情。
封子漠把顧采薇仍在花壇邊，任由她吐幹淨，然後采著她的後衣領，像是提小雞仔一樣把她提起來，最後扔進汽車的後座。
顧采薇倒在後座上，吐的精疲力竭，但是卻沒之前那麼醉了。她喃喃的問了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封子漠開著車，從倒視鏡裏掃了她一眼，薄唇輕抿不發一言。
當他把車開回家的時候，顧采薇早已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再次大發善心，沒有直接將她從車裏扯出來，而是輕輕地將一件外套蓋在了她身上，然後再輕輕地將她從車裏抱出來。
“嗯……”夢裏的人，嚶嚀了一聲，小臉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是一隻乖巧討喜的貓咪。
他垂眸凝著她，目光裏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
家裏的傭人，包括管家在內，看到封子漠將顧采薇抱回來，都識趣的把說話的聲音壓低，或者盡量不多嘴。
封子漠抱著顧采薇徑自進了二樓的房間。
他把她平穩的放在床上，拉起條薄被給她蓋上，轉身要走，卻突然手腕一緊。
“不要離開我！”嚶嚀著，是夢囈，她的眼睛還閉著，但是眼角卻噙著兩滴晶瑩的淚滴。
這麼稀鬆平常，卻又不是很尋常的一刻，封子漠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下，心跳冷不丁的漏了一拍。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深深地凝視著她痛苦的睡顏。
到底，她在夢裏，夢見了什麼？
門外有腳步聲，封子漠方才回過神來，輕輕地拿開了顧采薇的手，轉而去了浴室。
等他洗好之後，顧采薇已經醒了，並靠在床頭發呆，頭微低，眼角帶著淚。靜默的好像水墨畫中的女子。
他站在衣櫃前挑選衣服，突然，聽她說，“我夢到她了。”
封子漠隻是回頭淡掃了她一眼，卻沒有理她，他也不想知道她眼下又在發什麼神經，或者是不是在說醉話。
她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的傳進他的耳朵，“我夢見我的親生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