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衛無忌在五玄聲名顯赫,各派修者阻擋獸潮時,他率血手鐵騎鎮守玄金邊城,八大荒族未能越境半步。如果不是天外青天內生變故讓他遠遁荒原,昔日墨易禦屍禍亂玄土域時必會與他相遇。
時過境遷,曾經叱吒風雲的血手鐵騎在墨易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前額那股寒意雖然很快消去,衛無忌心中卻一陣淒涼。
聽了剛才檀英望講述洗魂後的可怖境況,十幾位挨了符印的血甲騎士在身畔喊叫中毅然反轉手上巨錘厚刀,目光互視微微點頭,不待他人動手便欲回擊頭頸。
“慢著……”動作更快的是屈無難隨呐喊聲飛掠而來的高大身影,雙手作勢要攔卻被衛無忌轉身避開:“滾一邊兒去,老子不用你來假慈悲。”
“大師兄,你不能死啊,當年我們錯了……”一名裝束身材與屈無難十分相似的老者從側麵躍至,丟了手中巨弓緊緊拉住衛無忌雙臂:“一定還有辦法的。”
被他們前後抱住的衛無忌掙紮怒吼:“放手,你們給我滾開。”可望見這兩人布滿倉惶的衰老容顏,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嘶啞:“多大年紀了,快放開,別讓老子跟著你們丟臉。”
血手鐵騎隨衛無忌銷聲匿跡,各派都猜到天外青天內部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為外人所知的衝突。漫長歲月雖然可以衝淡一切,看起來沒有包括屈無難梁無心深藏的歉疚。
“唉,你們都老了。”隻是唏噓一聲,衛無忌雙目寒芒大盛,身上再次散發出凜冽的鐵血氣息:“大敵當前,休要婆婆媽媽,讓開。”
他閃著赤紅亮光的手掌斜揮撩起,撥開兩人同時製止了那些忠心屬下的自裁:“稍安勿躁,這輕飄飄的破爛魂印有什麼了不起,老子根本沒感覺。”
瘋狂撲近的禦屍變得零零落落,失去麵前敵人的妖獸與各派修者借這個空隙重新調整陣勢,隻有檀英望縮在高大蠍龍獸背後尖聲大叫:“快砍了他們的頭,快砍了……”
“砍什麼砍?檀老道,你把符魔吹的神乎其神,老子這些好兄弟差點兒讓你害死。”衛無忌凝神調息覺得並無異狀,厲聲喝止他的驚恐呼喊:“分明就是居心不良,咱們該砍了你才對。”
“怎麼……?不可能啊,以前真不是這樣子……”確認衛無忌和那十餘血騎完全沒有異樣表現,檀英望心中淩亂沒了主意,身旁被眾人團團衛護的小刀卻朗聲問道:“前輩既然不屑誑語,請問適才這些魂印為何失了功效?”
“這個……”放緩攻勢的墨易顯然十分意外,不過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緣由:“你以禦魂之術將眾人識海連成一體,就似無數小小杯盞聚成一口巨缸,所以才能抵擋我的洗魂符印。”
剛剛上百道洗魂魔印襲來,衛無忌那般修為尚且躲閃不及,若靈識被抹為墨易所禦,後果簡直不甚設想。任由符魔這般無影無蹤的借屍化印,餘者遲早難以幸免。此刻聽他坦承無效,眾人臉上頓時喜形於色,
“符意化印雖然神妙卻需畢生苦功,任何道者都無法分心二用領悟其餘印法,既然洗魂無效,我等速速衝殺過去將他了結。”
道天涯話音剛落,自入陣以來一直沉默不語的墨風口中發出尖銳呼哨,數百具高大機關人轟隆踏步向前,頭肩上密集圓筒接連閃亮將衝近敵人燒成灰燼,帶動整個隊伍向屍陣內快速行去。
狂奔而來的大批禦屍剛剛出現便紛紛倒在符炮光束與眾多修者所凝氣境交織成的防線之外,其餘不是被妖獸撕咬粉碎,便是被緊隨其後的血騎黑甲斬倒踏過。
各方配合嫻熟破陣而入,數度攔截無功的墨易反倒哧哧而笑:“二哥,咱們兄弟多年沒見,連個招呼都不打,你就那麼著急殺了我嗎?”
雙手結印揮動,幾具步法敏捷從妖獸機關之間空隙突入的禦屍正要縱身躍起,無聲無息裂開成了一團團骨肉碎塊。墨風滿布皺紋的老臉毫無表情,踏著一部部機關人肩背跳躍穿行如履平地。
“那個時候,我們以為你和三弟都死了,你當然不會知道,因為那場劫難整個墨家付出了多大代價。”
憶起以往艱難歲月,墨風尖銳刺耳的嗓音也充滿了疲憊:“賠罪安撫補償重建幾乎耗盡家財,爹和十餘位叔伯心力交瘁接連辭世,我們殫精竭慮苦苦支撐二十幾年以為總算熬了過來,誰知……”
“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寧願你開始那場殺戮的地方是墨岩城。”墨風低聲感慨了一句,扶著機關人碩大頭顱毅然昂首:“再說什麼都是徒勞,如今我和所有墨家子弟隻有一個心願,既便全數拚了性命,也得將你這頂著本族姓氏的禍害徹底鏟除。”
數百具機關人身上接連璀璨亮起的符炮晶芒響應著墨風決絕言辭,準確無比將一群群凶惡禦屍燒成飛灰,浩蕩隊伍在妖獸和兩翼鐵騎衛護下迅速推進,所經之處盡是殘軀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