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圓嚇了一跳,都不敢吃飯了,大姨連忙抱著他,讓大姨夫少說兩句,大姨夫卻隻是冷笑說:你少把他帶我們家裏來,你妹妹嫁給有錢人,你就眼紅,恨不得也嫁進去?你也不看看人家願不願意。
大姨說她就是想著能不能靠著林家做點兒工程,她以前廠子裏的人都願意跟著幹,怎麼就不行呢?家裏貸款這麼多,光靠死工資怎麼能行?
大姨夫立即便罵說:你以為人家說給你就給你?憑什麼?你一個女人能做什麼?你妹妹哪怕嫁進去了,可人都死了,還能幫你說話?真是異想天開,腦子有問題。
後麵大姨夫還說了什麼,林圓都聽不見了,他耳朵被大姨捂住了,隻看見大姨夫還在喋喋不休的用手指指著大姨,麵目格外可怕,手指都像是要戳在大姨的頭上。
還小的林圓圓害怕極了,眼淚瞬間蓄滿眼眶,剛落下來,眨眼的瞬間,就看見小牛犢似的表哥猛地衝上去,給了他爸一拳頭,把眼鏡都砸爛了。
可很快大姨夫便抓住表哥,將人雙手捏住,捏得動彈不得。
大姨嚇了一跳,連忙大喊讓大姨夫放手,也起身去打大姨夫,大姨夫連忙丟開,指著大姨和表哥便嫌棄道:你看你教的好兒子,居然敢打老子,離婚!
後麵的故事,便是跟電視劇上忘恩負義的男人與沒有生存能力的女人的故事一模一樣,男人鮮少回家,女人委曲求全。
這一切直到大姨接到了林作年承包下來的市衛生間建造工程,才慢慢好起來。
大姨好像突然明白女人是必須得有自己事業的,所以拚命的工作,永遠力爭上遊,但相對應的就很少陪伴表哥,這才請了個保姆。
林圓總記得當年表哥還是心疼大姨的,總為了大姨要對大姨夫喊打喊殺,隻是這樣的男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又因為一個保姆連媽媽都不要了,林圓真的不明白。
愛情真的這麼可怕嗎?
懷著這樣的疑問,他才會在接到表哥求助信息的時候親自過去看,他看表哥是很想跟大姨和好的,隻是礙於麵子,也不想和保姆離婚,所以他也覺得能給表哥時間去賺錢,或許大姨知道了也會高興。
當年大姨跟表哥可以說是相依為命,能和好,那當然最好了。
林圓圓心裏隻是這麼簡單的想著。
他也老老實實的跟陸哥說了自己這些感受,他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畢竟這些錢他其實也覺得不多,爺爺還在的時候,他隨便買一個玩具模型都幾十萬,這點兒錢他省省也就出來了。
陸孝斂聞言,頓了頓,他看著麵前被林爺爺養在膝下,風雨不經的少年,忽地無數的操心化作今日綿密的細雨,落入泥土裏,浸潤他荒蕪幹涸的軀體。
他忽地不太想跟林圓說很多大道理,比如不要介入任何人的人生,比如做好事不求回報也可能會被自己帶來麻煩,再比如你大姨不讓任何人自主表哥,可能是看見了過去的自己,越是家裏不看好的婚姻,就越不能心軟去扶持,就該讓他們自己走不下去,這樣表哥就知道大人們說的是對的。
然而這一樁樁一件件,陸孝斂不想說,他重新坐回林圓身邊,把手輕輕放在圓圓腦袋上,說:“以後再有這種事情,不許瞞我。”
“我知道了。”林圓乖乖說。
“過兩天帶我去見你表哥,我看他是做什麼工程,借了多少款,你資助他的意義大不大。”
“哦。他說他準備開個加油站,前期已經花了四十萬了,還需要一些……”
“現在不說這個,你去洗把臉,天色晚了,我讓司機帶束花過來接我們去掃墓。”
小林少爺立即去看窗外,果然天色黑得像是深夜,可現在不過下午六點。
“這麼快就到晚上了?”林圓站起來,語氣裏有著淡淡的茫然,他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他的陸哥講話,“我還沒有準備好跟爺爺說什麼。”
“就說你今天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不是還去看了大伯?還有讓我幫你寫作業這些?”陸大少爺也跟著站起來,很是自然的攬著他的林圓,“你什麼都不說,爺爺也高興。”
林圓睫毛顫了顫,像是小動物尋求安慰一般回身雙手圈住陸哥的肩膀,緊緊抱住哥們,臉蛋也往人家肩窩處埋去:“陸哥……”
“嗯?”
他們無比自然的擁抱。
“你別死我前頭……”
陸大少爺一點兒不覺得這話不吉利,他起誓一般低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