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說:“若以顏色認識我,或以聲音認識我,此人必是邪魔道,永遠不能見到我。”顏色和聲音不是事物的真相,那麼商紂王怎麼可能從比幹的心髒中看到忠誠?在他看來,罪犯和聖人的心沒有區別。但那些朝廷的大臣沒有看到過比幹的心,卻比商紂王更清楚他是忠誠的。
對於不該在天國的人,怎麼可能看到天國?
所以佛陀回答那個要求展現天國的人說:“如果你本該在天國,那麼天國就在你眼前。”
這個答案對智慧的人來說再明確不過了,但對某些吹毛求疵的人還是會混淆的,那個問題仍未解除。他們會繼續問:“天國有多大?天堂裏有沒有車來車往?”
我說這個邏輯是荒謬的,但在現實生活中沒有比這更正常的邏輯,因為他們慣於從空間上想象事物,他們無法想象無聲無色的心靈世界,無法感受沒有顏色的花朵,無法聽見沒有聲音的交響樂,他們是聲音和色彩的囚徒。
尼采說:“天國是心靈生活的狀態。”他已經把話說到頭了。天國和地獄都是心靈的,**沒有最終歸宿,但心靈則有。當你的心靈想要求得永久的安穩和喜樂,當你覺得善良和聖潔的人應當有一個良好的果報,天堂的概念便誕生了。當你的惡行使你感到不安,使你心靈的幸福沒有指望,當你覺得齷齪的人應當接受懲罰,地獄便產生了。天堂和地獄僅為心靈存在。按奧修的話來說,天堂和地獄是魔術師口袋裏的東西,當你需要時他就可以給你。
但人世間的無常很難使一顆心靈產生依賴的情緒,在不經意之間你的災禍就來臨,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美好的事物突然現身,你無法精心地享受,也無法清理它的邏輯。所以把人生當作做客他鄉便不難理解。
老子說:“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就是告訴你不要依賴無常,不要把虛幻的東西當作永久的事物來熱愛。你本有家園,存在本來可以搭成一種持久而美妙的幸福,那才是你真正的家。人世沉浮如同一個隨水漂流的瓶,沒有方向,沒有可靠的未來,一根木棍就能讓你擱淺。
4、通融:卸下十字架
老子說:“渙兮其若淩釋。”
懂道的人通融可親,如同冰雪消融。
冰塊是凝固的,冰雪消融意味著流動的開始。
流動是生命的詩意。
楊誌軍在《環湖崩潰》中描繪過青海湖開湖的繁景。河岸上站滿了男女老少,圍觀這一大自然的奇觀。有著震耳欲聾的巨響,掀起的湖浪高達數十米,如同來自大地深處的怒吼。瞬間爆發無限的能量,這就是冰雪融化的奇觀。
冰消雪融之後,流動才真正開始。流動的開始意味著河流和湖水的重新誕生,任何事物的誕生都是開天辟地的。大電光繞北鬥樞,黃帝因此誕生;佛陀誕生時有無憂樹庇護,且步步生蓮;耶穌誕生時,有火光照耀瑪麗亞的屋頂……對誕生者來講,天地都是新的,所以每一個生靈的誕生,都有一次盤古的運作,隻是有的被察覺,有的不能。
冰雪消融,意味著新生命的誕生,意味著萬物的生長,意味著春天的來臨。
新生命的誕生都是通融可親的,他不可能一生下來就仇恨他人,仇恨生活,仇恨世界,前世的宿仇不可能進入他。
也許你能夠發現,嬰兒是最愛哭和笑的,但嬰兒的哭和笑來自不同的途徑。他的哭來自傷害,是外界挫傷了他。但他的笑來自他自身。來自我們無法理解的喜樂,那就是他隨生命攜帶來的東西。嬰兒一出生就是準備接受這個世界的,一種可親的接受,他最開始誕生的時候,隻能是你傷害他,他不可能傷害你,他隻能給你帶來喜樂,因為他沒有仇恨,哪怕他想要給你也不行,因為他沒有。況且這個假設並不成立,一生下來就想要給你傷害,那就不是嬰兒,那是攜帶著前世記憶的生命之靈。
老子在第五十五章中說:“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懂道的人如同嬰兒,其意義就是要我們把自己變成通融可親的。
我看見很多人都在算一筆仇恨的賬:我曾幫過誰,誰又恩將仇報,有多少人對我懷有敵意,他對不起我五分,我應還他十分……很多人都在算這筆賬。
但請你記住:沒有與生俱來的仇恨,但仇恨是個無底的深淵,你在清算它其實就在成全它。清算一筆仇恨就是在你仇恨的賬單上添加一筆,因為每個人都在算自己的賬,你添一筆別人會為你再添一筆,你的賬單會越來越長,你在仇恨的洞穴會越走越深,越走越黑,這賬單將成為你的累贅。你將背負著這賬單生活,它將成為你的十字架。
老子說:“渙兮其若淩釋”,就是告訴你要微笑著麵對生活。生命從來就沒有十字架,你為何要背上它?
5、質樸:真理沒有花邊
老子說:“敦兮其若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