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3 / 3)

是了,他一意孤行地認為,她執意要保蕭厲,屢屢拿證據不足說事,隻是借口。到此時方知,她是當真深惡痛絕當年明成帝的錯殺忠良之舉,也在極力規避做出和明成帝一樣的錯事。

如果此番在密信中提及的細作不是蕭厲,而是旁人,和溫瑜沒有那層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大抵是不會如此武斷決斷的。

他想,或許是他錯了,大梁的皇女,遠比他以為的還要清醒。

她不需要他以大義為由的施壓,也不需要他替她做下什麼決定。

但他並不後悔,因為蕭厲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細作,那這個隱患也已被扼殺掉。

今後溫瑜即便怒而不再要他輔佐,以她如今的心性,已能應對一切。

他所謀,便也算達成了。

李垚保持著拄拐的姿勢不變,花白的須發在風裏浮動著,整個人像是蒼老了許多,定定看了溫瑜許久,終隻道:“老臣德行有失,不配再行監國之權,還請公主收回權柄。待查明蕭厲並非細作,老臣便自戕下去見他。”

來之前,溫瑜的確是滿腔憤怒,但在李垚說出這話後,她隻覺那些憤怒都化作了深深的無力和讓整個喉間發啞的苦。

蕭厲之死,究其根本,還是在她肩負

的仇恨和使命。

她沉沉閉上眼:“對不住他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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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滴落在蕭厲眉心,他眼皮艱難地動了動,眼前隻有一片浮光般的殘影,四周隱隱有說話聲。

“老人家,你這藥到底有沒有用?不是說最遲二日就能醒來的麼?這都過去多少日了?”

“那是按原本的方子醫,這兵荒馬亂的,好多藥材都買不到,隻能找藥性相近的藥材替……”

“那還能拔毒嗎?”年輕些的嗓音明顯急了。

“瞧著是能的,沒見那傷口附近都沒泛紫了?”年老的嗓音聽起來中氣不足,但頗有些耳熟。

“嗚……阿牛不要大哥哥死……”

似乎還有人在哭,聲音實在是太過嘈雜了些,蕭厲意識混沌,聽不清周圍的人究竟在說什麼,他竭力想睜開眼,奈何精力有限,很快便又陷入了昏沉中。

後來意識朦朧間,倒是知道自己被人用筷子撬開齒關,強行灌下過幾碗湯藥。

更朦朧一些的記憶裏,卻像是有誰也竭力給他灌過湯藥——他在半夢半醒間酣飲了一場甘霖,迷蒙的視線裏,卻出現了火光和溫瑜的臉,還有她唇上星點的血跡。

蕭厲大汗淋漓醒來時,整個人都還有些發懵,他不知在這生死之間朦朧出現的記憶,究竟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還是他夢中的臆想。

門口傳來的“啪”一聲銳響,他才猛地打住思緒,抬眼望去,便見阿牛門板似的堵在門口,把外邊的光線當了個嚴嚴實實,腳下散落著打碎的陶碗,看見他醒來似乎有些手足無措,隨即不知是高興的還是急的,一邊哭鼻子,一邊往外跑喚起陶大夫。

蕭厲開口想喚他,卻覺嗓子澀啞得厲害,根本發不出聲,且大抵是餘毒未清的緣故,稍一挪動身體仍是覺著頭暈,後肩的傷口也泛疼。

這會兒功夫,蕭厲所有記憶算是回籠了,青雲衛的追殺和那支毒箭帶來的冷意,叫他覺著自己在此情形下還做那樣一場綺夢委實是可笑。

不怪別人視他比一條街頭野狗還不如,的確是他犯賤。

蕭厲青筋凸起的手用力攥緊了鋪在身下的稻草,想起昭白說蕭蕙娘還在裴頌手上,眼神一恨,顧不得一身的毒和傷,兩臂撐著床沿便要強行起身。

聞聲趕來的張淮連忙喝止:“別動!別動!你身上的毒沒拔幹淨,短時間內可還下不得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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