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她似有些乏了,由昭白搭著手臂,進了內室休息。
李洵看向李垚,得了示意後,朝眾人道:“今日議事便到此結束,晚間的陶郡慶功宴和對幾位使臣的接風宴上,諸位同僚且再盡歡。”
梁臣們紛紛應是,在場的許多臣子,其實都沒料到南陳最終會妥協至此,但細細回想這場談判,在溫瑜織網般的布局裏,南陳根本就沒有任何退路。
歡喜之餘,不免又有些脊背發涼。
還好,這樣的人是他們的主子。
範遠也頗有些如釋重負之感,他抬臂勾住蕭厲脖子,笑道:“你小子,上回打下陶郡的功還沒慶,今天又給咱坪州軍長臉了!晚上得同弟兄們好好喝上幾杯!”
所有人皆是一副展顏歡喜的模樣,蕭厲卻笑不出來。
或者說,從方明達說陳王的也是溫瑜的時,他臉上就已沒有任何表情了。
雖然一早就知道溫瑜會嫁去南陳,但親耳聽見旁人說她和陳王如何,還是會覺著分外刺耳。
範遠說完那話見蕭厲沒反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瞧見了那邊正同李洵說話的方明達、薑彧二人,還當他臉色不好是不喜南陳的這兩位使臣,“嗐”了聲說:“老子也不喜
() 歡這兩孫子,晚間席上可勁兒灌他們酒去!”
蕭厲說了句“抬舉他們了”,算是回應了範遠的話。
範遠還想同他說什麼,卻見他已邁步朝外走去。
那頭,李洵正招呼著方明達、薑彧二人:“說來慚愧,前邊連日暴雨,洪澇成災,坪州府上下都忙著治理水患,一直未給二位使臣辦接風宴,先前打下陶郡的慶功宴,也擱置了,今夜兩場宴一起辦,還請二位使臣和司空大夫都要賞臉前來才是。”
方明達臉上堆著笑應和:“一定來一定來。”
李洵把人送出大門,才轉去裏間尋溫瑜。
溫瑜似想多了事頭疼,正坐在靠窗邊的椅子上,昭白給她揉按著太陽穴。
李垚則捧著一盞熱茶,以茶蓋刮著茶沫,不緊不慢地喝著。
李洵稟報完已送走薑彧、方明達二人後,說:“幸得李大人和蕭將軍事先商量出了應對之策,今日這場談判還算順利,盟約能否簽訂,便等南陳那邊的回信了。”
昭白似想到了什麼,突然道:“要不要派人盯著他們和忻、伊二州那邊有沒有往來?”
溫瑜掀眸問:“何出此言?”
昭白麵上難得有了幾分焦色:“咱們可以選擇和南陳或北魏結盟,反之對他們來說也一樣啊!”
李洵聞言,忍俊不禁。
李垚放下茶盞,說:“瞧著穩重,不曾想是個蠢丫頭。”
昭白一時不解,道:“不應該提防著他們嗎?他們兩方若是結盟了,便可前後夾供坪州和陶郡,咱們倚百刃關之險,擋得住南陳,卻不一定能擋得住忻、伊兩州從後邊攻來。”
李垚睇溫瑜一眼:“你自己身邊的人,得閑時便也好生教教。”
溫瑜莞爾,問昭白:“南陳和北魏為何都不願答應我的條件?”
昭白想了想說:“自然是舍不得給您忻、伊兩州。”
溫瑜道:“那南陳同北魏結盟,是北魏願意讓出忻、伊兩州了?還是南陳不要那兩州了?”
昭白猶如醍醐灌頂,趕緊以掌拍了自己腦袋兩下:“是奴想岔了!”
依溫瑜開出的條件,南陳若同意跟他們結盟了,雖說以坪州為首的三州一郡,都歸溫瑜,但那無異於是溫瑜的嫁妝。
盡管不屬於南陳,可南陳若有軍資或軍糧上的需求,隻要溫瑜首肯,便也能從中撥出部分給南陳。
南陳要是同北魏結盟,且不說兩者之間有著根本利益上的衝突,兩方即便現在不打,將來討伐完裴頌,也會有一場一決雌雄的仗。
單是眼下的利益取舍,便也談不下來。
以南陳當下的胃口,分明是想獨吞整個大梁南境,連溫瑜這個準王妃掌握著三州一郡,他們尚不願,又豈會容北魏這個強敵握著忻、伊兩州不放?
對北魏而言,把這兩州給溫瑜,好歹能替他們小侯爺聘回去個大梁王女為妻,又能得天下忠於大梁的臣子和百姓們擁護。
給南陳,北魏圖什麼?還不如直接開打呢!
想通這一切後,昭白回看自己先前的顧慮,也覺著有些傻。
李洵朝著溫瑜拱手道:“結盟一事,想來已出不了什麼變故,翁主大可開始選定隨您前往南陳的臣子了。”
溫瑜聞言,沉默了一息,說:“勞大人替瑜起草一份名單,瑜過目便是。”
李垚道:“此去南陳,雖不至凶險,但未免萬一,還是安排名武藝和謀略皆上乘的武將隨行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