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3 / 3)

蕭厲剛坐下,驟然聽見這話,朝那武將看了一眼,問:“北魏不是前來暫且求和的麼?什麼禮單聘禮?”

那武將正說至興頭上,一聽蕭厲問,笑道:“蕭老弟你今日不在場,還不知罷,那北魏使者,也是前來給翁主說親的!”

蕭厲眉頭瞬間皺得能夾死隻蒼蠅,任誰都能聽出他聲線極冷:“說親?魏岐山那老匹夫都多大年歲了?”

旁人都隻當他變臉是作為溫瑜心腹,怒魏家無禮,未做他想。

知他誤會,笑著同他解釋:“魏岐山自然是沒那個老臉來求娶翁主的,是他兒子!嗐,還說什麼從前就心慕翁主,隻是因翁主已有婚約在身,才不敢明心跡,知道南陳公然辱釁大梁後,便想求娶翁主,替翁主出這個頭……嘶,那些話文縐縐的,說得真叫人牙酸!”

() 蕭厲隻知北魏此番前來是為求和,卻不知是這樣的求和方式。

他肩背不自覺繃緊,嗓音發沉:“翁主怎麼說?()”

最先說話的武將道:“翁主要他們拿忻、伊兩州做聘禮,北魏那邊不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坐在蕭厲身旁的譚毅接話道:“咱們守著坪州,又已有陶郡,若再得忻、伊兩州,便是進可攻,退可守。翁主深謀遠慮,但無論是北魏還是南陳,想同他們談條件拿到這兩府,都不是件易事。”

蕭厲沉默地聽著這些,沒再出一言。

不多時,範遠回來,武將們也打住了話頭。

範遠安排完他們明日要做的事後,特意留下了蕭厲,他拍著蕭厲肩道:“北魏來人後,南陳那邊,便該愈發沉不住氣了,明日就是壓著他們的氣焰談條件的最好時機,但想讓他們就此同意將來打下忻、伊兩州後,讓這兩州歸屬咱們,還需下一劑猛藥,接風宴上翁主會安排一場沙盤演兵,你屆時好生挫挫他們的銳氣。”

蕭厲道:“末將定不辱命。”

回了軍帳,卻是輾轉難眠。

蕭厲在黑暗中合衣躺在軍床上,枕著一隻手臂,沉默地望著帳頂。

心底那份不甘和隱恨,一點點蠶食著他。

曾經他在無數個黑夜裏放任自己的惡念滋長,嫉恨著那個他素未謀麵的陳王。

但魏岐山的兒子也提出求娶溫瑜後,他恨的,突然就隻剩自己的一無所有。

生來就在一灘爛泥裏,被唾棄和厭惡著長大。

連活著,都是靠著跟條街頭野狗一樣四處搶食。

哪怕後來從爛泥爬出去了,也帶著一身醃入骨的泥腥味兒。

他成不了旁人口中與她相配的那類風光月霽的人。

蕭厲沉沉閉上眼,心口窒悶得慌,裏邊像是有什麼東西想尖嘯。

他撐身坐起來,欲出帳透透氣,掌下卻無意間壓到疊放在枕邊的披風,那異常柔軟的貼合著他手掌,似順著掌心的紋理慢慢滲透,融進血液,裹住了他整顆心髒。

所有的痛苦和躁鬱都在那瞬間被安撫了下去,蕭曆盯著那披風看了好一會兒。

她要忻州和伊州做聘禮。

-

南陳資政大夫院房裏,門窗都從裏邊蒙了黑布,方點上燭火。

新派來的使者禮部侍郎方明達扮做了小廝混進來,肥胖的身軀坐在圈椅上頗似一尊彌勒佛,他懼熱,這會兒功夫頸上已堆了一頸汗,用帕子抹著問:“依司空大人和薑統領之見,眼下應如何是好?”

一身侍衛打扮的薑彧抱臂沒做聲,為了借著看病同外邊聯係,故意把自己折騰出風寒的資政大夫司空畏咳嗽著道:“老夫和薑統領也不曾料到,魏岐山會在此時成功吞並伊州,本以為在南邊戰場,裴頌也能同他絞著的,人算終究是不如天算。”

方明達心中頗有怨言,但這二人,一個是太後親侄子,一個是在朝重臣,都不是他能開罪得起的,便隻能跟著打哈哈:“天意如此,我等能做

() 的,便也隻是盡人事了……”

薑彧冷冷開口:“這哪是人算不如天算,分明是咱們都被裴頌給擺了一道!他若在南邊也同魏岐山絞著了,咱們順利和菡陽結盟,於他才是大為不利。他這一招,看似舍棄了南邊的戰場,實則是把矛頭全拋給咱們和北魏了,他反倒能徹底騰出手來,在北邊全力打魏岐山!”

他說到此處頗有些咬牙切齒:“可恨我等到了此時,才識破他詭計!”

資政大夫司空畏聞言,不禁愕然,最後隻長歎道:“此子心計果真了得,魏岐山看樣子也是被他擺了一道。”

薑彧自省道:“是我們低估了裴頌,我們都以為他同大梁溫氏不死不休,斷不會讓那位菡陽翁主討著半點好,可他偏為了全局,間接幫了菡陽一把。”

他說到此處神色愈冷:“咱們想吞並菡陽手中的舊梁勢力,那位菡陽翁主,打的無非也是南陳兵權的主意。一如我們樂意看裴頌和魏岐山鷸蚌相爭,比起讓菡陽半分討不著好,南陳得以順利進軍中原,裴頌必然也更願意看到咱們和菡陽一直內鬥。”

方明達拍案道:“狡詐!此子實在是狡詐,詭計多端!”

司空畏歎道:“事已至此,多說也已無異,還是想想有了北魏橫插這一腳,咱們要如何說服菡陽繼續結盟吧。”

方明達果斷把問題拋給二人:“明日見菡陽翁主,姿態必然是得有多低放多低了,但她們大梁若是借此獅子大口,當如何是好?”

薑彧垂下眼皮,在心下粗略核算一番後道:“雖有北魏橫插這一腳,但他們開出的條件,應也比我們高不到哪兒去。更何況魏岐山主力還遠在燕雲十六州,中間隔著裴頌的兵馬,忻、伊兩州便是有什麼,隻怕北魏那邊也是鞭長莫及,菡陽若是當真短視要同北魏結盟,我南陳數萬大軍,也不懼攻不破這幾府連成的一道屏障。”

司空畏短暫沉思後,頷首道:“薑統領說得在理,明日方大人前去見菡陽翁主,不妨讓薑統領扮做侍從同去,必要時,以沙盤演兵,叫她們看清選擇魏岐山後,同南陳開戰的後果。”

方明達一雙眼瞬間笑成了一條縫:“甚好!此法甚好!”

他對司空畏道:“還是司空大人想得周到。”

又朝著薑彧一拱手,笑容可掬似個麵團:“薑統領果真是足智多謀,無愧為我南陳的百勝將軍,明日,便有勞薑統領了。”

薑彧隻道:“那位菡陽翁主隻怕不簡單,明日麵見,方侍郎最好警醒些。”

方明達連說“自然”,又問:“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既要演兵,可需下官去打探些關於坪州諸將的消息?”

薑彧輕撚指腹,側臉的輪廓在燭火下尤為清晰,他在南陳是無數貴女的夢中佳婿,除卻是太後親侄子的這層天潢貴胄身份,也因那張臉生得實在是朗豔。

聽著方明達的話,他似乎笑了笑,那雙映著燭光的瞳仁兒裏,卻隻餘幽冷:“本將軍從十五歲便開始推演坪州幾位名將打過的每一場仗,他們排兵布陣的路數,我可太熟了。明日的較量若不是演兵,我倒是想試試,屠盡大梁守關名將是個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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