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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理工大學的夜晚很熱鬧,恰逢社團招新,從校道走了一圈回來,郝曜手上拿了好幾張海報,有輪滑社、圍棋社還有攝影協會的。
他把那些海報折了一道,準備待會扔進垃圾桶,上樓,走道裏有人在視頻練雅思的口語,那人他認識,明年就要出國留學了,現在正緊鑼密鼓地準備各種考試和材料。
他經過時走快了些,免得打擾到別人。走到宿舍門口,裏麵隱約能聽見說話聲。
推開門,今晚宿舍倒是人齊,舍友都在,李硯磊正戴著耳機打遊戲,聽見門口有動靜,回頭看他,隨口問了句:“今晚不泡館了?”
郝曜把書包放在椅背:“嗯,有點累,提前回來了。”
李硯磊發出邀請:“要不要打遊戲,剛好組隊缺一個。”
“待會吧,我要給家裏打個電話,你們先玩。”
李硯磊轉過椅子,重新戴上耳機:“行。”
整理好桌麵的物品,郝曜到走廊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父母也是剛幹完農活到家,接到他的電話很高興,一通噓寒問暖,問他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學習忙不忙,實習辛不辛苦,他都一一回了,掛電話前,父母又感慨了句等他畢業找到好工作,在清城買到房子了,家裏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明知道家裏人沒有催他的意思,但他還是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湧了上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他靠在欄杆,目光看向宿舍裏正戴著耳機打遊戲的李硯磊和陸嘉望。
他忽而明白了,大概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他們身上那種鬆弛感。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沒有受過挫折、沒有為錢發過愁、不需要憂慮將來和以後的鬆弛感,他們做任何事都是那麼遊刃有餘,天子驕子大概說的就是這一類人。
和陸嘉望他們不同,郝曜是從小縣城考上來的,幾乎是拚盡全力才考上的清理,那一屆高考他是他們那個縣城裏的第一名,但來到這
裏,才發現他那點成績真不夠看的。
不僅是成績還有眼界、談吐、實踐能力,他發現他和他的舍友們差別真的太大了。他剛入學那會,就聽同學提起過陸嘉望和李硯磊的父母都是給學校捐過不少錢的,他起初還以為別人是靠某種關係混進來的,沒想到是他狹隘了,後來他才聽說陸嘉望還是理科全省第三。
他們人生的起點不一樣,大概終點也不盡相同。
有時他的電腦壞了都不敢借他們的用,因為那小小的一個配件可能就是他賠不起的天價,他擔心給人弄壞了,即便他知道他的室友並不會在意。
掛了電話,郝曜走進寢室,打開書包,看到一盒包裝好的點心,他這才想起剛才回來的路上有個女孩讓他把這些吃的帶給陸嘉望。
郝曜小心翼翼地把這盒點心拿了出來,轉頭看向身後的人。
陸嘉望這會正戴著耳機,指尖在鍵盤上翻飛,他這個室友是學校裏有名的風雲人物,三天兩頭就能看到有女孩在樓下偶遇等他,凡是他選的公共課都是熱門,有籃球比賽一半的人都是去看他的,也隻有他談戀愛那陣才能消停一會。
郝曜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碰了下他的後背。
“嘉望,剛才有個女孩讓我給你的。”
“哦,”陸嘉望沒回頭,看也沒看,也不問到底是什麼東西,就說,“替我扔了吧。”
郝曜並不意外,應了聲:“那我先放著吧,改天再見到,我幫你還給她。”
“嗯,好。”
一直以來,那些女孩給他送的禮物大多都是這樣的下場,他總覺得陸嘉望好像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唯獨去年冬至那天,有點不一樣。
那天天氣很冷,他回來得早,剛到宿舍樓下就遇到了愛心社的人,是一個女孩,裹著厚厚的圍巾,穿著雪地靴,她說答對三道題就可以免費領一袋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