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道身影如同脫膛的炮彈從裏麵摔飛出來,狠狠砸在某塊巨大的隕石上,將其砸得四分五裂,並持續向後砸穿了數十顆隕石,最後堪堪摔在一塊要塞的廢墟上。
溫秋秋驀地睜大了眼,勉強辨認出摔出來的人是雲上。
緊接著,一條空間裂縫在蟲渦旁撕開,衣著有損的時見夏從中走出,白皙的足踝踏在一顆飄飛的細小隕石上,直直朝眾人飛了過來。
兩位聖域如臨大敵,時見夏卻連眼神都沒給他們,而是對公冶既望和溫秋秋點了點頭,並將【春風化雨】的治療效果覆蓋給裴欽。
裴欽見她以如此強勢的姿態出現,狠狠鬆了口氣。
再看灰頭土臉從廢墟裏爬出來的雲上。
他徹底變回了之前衰老的模樣,臉皮軟軟地耷拉下來,身上的軍裝左缺一塊右破一塊,哪裏還有之前嚴肅冷傲的模樣?
他狼狽地睜開眼,看清了隕石帶中的情形,神情有瞬間的怔愣,但很快他發現了被公冶既望的力量所控製的治療艙。
那雙蒼老死寂的眼睛陡然增大,灰沉沉的眼白上爬起一條又一條紅血絲。
他顧不得周圍都有些什麼人,自己又落到了何種境地,瘋了般朝躺在治療艙裏的女人衝過去,卻在即將觸碰到她時,被一道黑金色的光芒彈開。
時見夏看他摔飛出去之後又立即衝回來,緩緩歎了口氣,向旁邊避開。
紀漾釜底抽薪,取走了克製雲上的王牌,可以他現在的模樣,這張底牌已經用不上了。
雲上眼中隻有躺在治療艙裏的女人,他飛撲而至,伏在治療艙上,蒼老的麵容淌下淚水,低聲喚道:“小卿,小卿,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早已死亡的女人,當然不可能給他回應,她僅是安詳的躺在那兒,沉浸在自己的睡夢中。
雲上斷斷續續對她說著‘對不起’‘我失約了’‘你有沒有受委屈’之類的話。
說著說著又笑起來,告訴她自己今天殺了多少蟲族,又歎了口氣,說可惜女兒還是沒有找到,不過很快改口,說馬上就有線索了。
沉悶的宇宙中,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時見夏聽著他顛來倒去已經失了邏輯的話,對著跳進公冶既望懷裏撒嬌的朏朏招了招手。
大胖崽立刻狗刨式朝她跑來,歪過毛茸茸的腦袋露出疑惑的神情。
時見夏點了點它的眉心,大胖崽似有所悟,圓溜溜的大眼睛落在雲上身上。
旋即,她輕輕拍了拍九尾狐的小腦袋,小白狐狸輕輕蹭過她的麵頰後,跳坐到招搖山上,飛到雲上僅剩的蟲渦前
() ,嗷嗚一口把它吞掉。
隨著蟲渦消失,雲上的麵容再蒼老一分,周身漫起濃濃的死氣。
他似乎已經認命,沒有任何反抗之意。
早在半個世紀前,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隻是心中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不願就這樣死去。
蟲族肆無忌憚的入侵人類宇宙,妻子溫柔而善良卻為了救他而死,走失在蟲災中的女兒還沒有找到……
一樁樁一件件,他不甘,他不願,他一生都在為了人類。
午夜夢回之時,他會想,若年輕時他沒有那麼多可笑的抱負就好了,妻子不會為救他而死,他也不需要堅守防線,明明知道女兒在蟲災中走失卻不能去找。
其實,他也知道,妻子再也不會醒來,女兒早已死在了蟲災之中。
可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救了那麼多人,卻救不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恍然間,他好似聽到了時卿的聲音,她牽著女兒溫柔地喚著他,“雲上,你怎麼還不回家?我和寶寶等你好久了!”
朦朧的光影之中,雲上望向站在光的盡頭的母女倆,跌跌撞撞朝她們跑去。
時見夏摸了摸朏朏的腦袋,得它發出一聲乖巧的喵嗚。
雲上趴在治療艙上,沒了氣息。
再見,雲上元帥。
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
時見夏轉過身,一股大力忽然從旁側襲來,公冶既望死死抱住了她,“夏夏,你受傷?”
時見夏微仰著頭,悄悄摸了把手邊漂亮的魚尾巴,故作淡定道:“沒有啦~”
公冶既望不相信。
衣服破成這樣,怎麼可能沒受傷?
他鬆開手,微紅著眼眶抬起時見夏的下顎,重重吻了下去。
他們曾在宇宙一隅相遇,又在今朝重逢。
【甲辰年己巳月乙未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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